温馨提示:本文共计3860字,全文阅读约需13分钟文/青春好暖和
壹
两年前,我在新浪微博发了这样一条博文:
“上个月十二号的时候,我在家吃完晚饭,冲打算点火抽烟的爸说,爸,你可能得帮我点忙。他把打火机揣回兜里说,怎么了。我说,你要负责把我送到深圳去上班,我在家里没法工作。他说,是不是同事们都去了,就差你一个了。我说是啊,在家实在坐不住,没心思,出不来稿子。他说那你打听了吗,我们能出去不。我说问好了,先在村里办申请,然后去镇上,然后办体检证明,然后去县里拿通行证,我们就可以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去找村里书记盖章签字,然后又跑到镇上,我把情况讲清楚,负责外出登记的年轻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你爸可能去了深圳得隔离,而且他回来估计还得隔离,一去一来一个月,你想清楚了吗,我建议你们暂时不要出去,现在很麻烦。我知道她指我们的身份。
我爸说,那该隔离就隔离啊,他要上班没得办法,我在家也没事。
我说,我们都按照正规流程走,应该没事。然后去镇卫生院抽血,CT,体检报告,虽然知道自己没问题,但是拿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心里稳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去县里办通行证,排队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去周边县市。负责办证的大姐说,你们干嘛要跑这么远,在家再呆一阵子不好么。
我爸说,孩子得去上班啊。
大姐说,人家现在要我们么?
我说,要的要的,催了已经。
大姐说,你们今天办这个证,今天就得出发,明天出发明天来。
我本来还想在家好好睡一觉了赶早走,然后回到家洗澡吃饭收拾东西叫上妹妹就匆忙出发了。
家里人告别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点不舍。
因为当时高速入口只开了一个,我们转了半天才走对地方,晚上七点进到入口看到冷清又严肃的检疫点,按规定接受检查,填表,我看到最近一个星期大约有十几个上高速去其他地方的,我是唯一一个跑去广东的,还有一个在我之前十几分钟去武汉的,理由写着工作,心里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高速路前所未有的空旷,几乎一两个小时才能看到一辆车,我们很快就开到了湖南交界处,车辆依旧是少的可怜,当时的气氛很严峻,直到到了湖南,我们才敢进服务区休息加油,本来还怕服务区人很多,结果一个人影没有,连厕所都没人,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看到有车过来才从店里出来。
我查了天气预报说广东很热,于是我们都只穿了一点点,但是车外温度还是很低的,加完油我们马不停蹄的往前赶,天黑沉沉的,真的像末日旅途。
本来说好一人开一半,结果爸爸不放心我开车,到了夜里一点多的样子,爸爸才同意还我来开。我们在加油站换人,我说爸爸不能让你又累人又花钱,你的油钱我包了,他推了两下就都让我扫了。
我又从钱包抽了一千块钱给他,笑说,谢谢师傅了,这是您的辛苦费。
他说咱俩谁跟谁,我的都是你的。我说这钱你要收下,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亲父子呢!
说着硬把钱塞到扶手箱里,说,你不收我不开心了。
他讲不过我,也就没再推了。
不知道为啥,我才开了两三个小时,就感觉有点困,但我知道不能硬撑,于是跟爸爸说,我们到下个服务区,休息一小时再走,安全第一。
结果睡了半个小时,他就说他休息好了,继续走没问题,他来开。我说你怎么比我精神还好。他呵呵笑,说你睡吧。
我也睡不着,就一直看着窗外,最后到了韶关,进入广东了,碰到了最严格的检查点,总共有十几辆从湖北过来的车停在检查点旁边的广场旁,逐一接受检验,我们衣服穿的少,当时气温很低,工作人员说一辆车派一个人出来就行了,问我们谁是驾驶员,我说我是,我爸说他是。让我赶紧回车上休息会儿。
我大概休息了快一个小时,终于通过了检查,可以走了。旁边有三四辆车因为文件缺失,暂时被扣留了。
天从蒙蒙亮到完全亮白,我看着导航,只剩下一百多公里的时候,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忧伤。
又经过三组检查之后,我们把车开到了市区,兜了几个红绿灯,来到了小区门口,小区工作人员看到我们的身份如临大敌,又是拍照,又是打电话,弄了半个小时我才被允许回家,我把东西从车上都搬下来的时候,跟安保说,我能把东西放进去了再送我爸走吗,他对这儿不熟,他也还没吃早饭。
安保大哥跟我说,你进了小区的门,就进入隔离状态了,14天之后,你才能出来,你想清楚了。
没办法,我把一袋袋的菜和行李放在门禁外,和爸爸交代了几句,看着他冒着血丝的眼眶,但我却不能让他在我的床上歇息会儿再赶路,心疼的不得了。
把东西提进院子,隔着铁门看到他慢慢倒车,打转,锃亮的光头,消失不见,眼里酸酸地模糊了。
我实在是想拥抱一下他再走的,可我扭捏的没说出口。
我把东西都放在屋子里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嘱咐他看着点路,他说刚刚上高速,我说你怎么不找个地方停车休息会了再走啊!
他说等下去服务区休息就行,我说你记得吃给你准备的自热便当啊,他说行行行知道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按计划应该晚上十来点就回到湖北了,但他到了夜里十二点也没回我消息,我担心但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忐忑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就给妈妈打视频电话,迎面就看到了老爸熟悉的光头,心里就冒起了旺盛又微微炸裂的柴火花。
开心,但我很生气的样子说,你咋不补觉呢,干嘛啊你,修仙啊!
他说,昨天差点回不来了,连续三个服务区没有油加,我打保险救援,人家说5000块钱给你加油,我又舍不得,车里冷死了,最后一点点油终于跑到一个有油的服务区,这才回来了。
我说你饿不饿啊,自热盒饭吃了没。
他说没吃几口,寡淡的很,难吃死了,也没多少,饿的我胃疼,我平常在车上只吃面包。
刚想问他那你怎么不吃面包呢,还饿的胃疼,是不是傻啊!突然醒过神来,看了看飘窗的一大堆东西,这才发现,他在小区门口给我下行李的时候,一股脑全塞给我了,包括回程准备吃的一袋子面包,都给了我。”这个微博号,我从2010年高考后的暑假开始用起,用了十年多,一大半的内容都是在发表类似的生活感悟,有一小半在以一个法治公民的视角观察社会,发表批评建议和意见,文字的尺度也非常克制,而且我也从来不在网上和人骂战,讨论问题从来没用过脏词,但是去年五月的某一天,突然就被永封了。
失去这个账号我非常难受,在半年的时间里,我都在以各种方式试图找回它,但最后不得不放弃,前阵子注册了一个信号,也打不起精神来使用。
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些东西。
贰
在疫情开始后的两年多里,除了企业和其他渠道赠送的五六十个口罩外,我只买过两次口罩,每次是二十个,2020年初委托同事买的一盒N95口罩至今都没用完,主要是因为一我住的离公司很近,每天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在这个过程中,我不需要戴口罩,仅仅是在小区或者公司楼下需要佩戴口罩的时候,我才戴,二是我的社会活动较少,很少出入需要持续佩戴口罩的场所,所以一个口罩可以好几天,再加上需要佩戴口罩的时候,我都是戴上一个普通的棉质口罩。
我说这些情况是想说明,第一,2年前,我从深圳回湖北老家的火车上听到了武汉封城的消息,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从公开和未公开的消息来看,初代病毒的致死率也的确很可怕,第二,我这个人比较认命又很不认命,认命在于,生死大事不是我能掌控的,该死的时候我逃不掉,不该死的时候就好好活着,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一直以来我都对信息保持敏感,关注很积极,我观察到,从2021年的下半年开始,世界范围内就开始逐步放开严格的旅行限制,到了年底的时候,我从网络上和生活在美国、加拿大定居的朋友们那里通过图文、视频、语音的形式了解到,很多地方都几乎等同于开放到疫情前的状态了。
在这里要特别提一下,从致死数上来看,几万几十万的这种数字的确很可怕,每天五千六千三万四万的感染对比下这里个位数两位数的感染,乍一听也确实挺吓人。
但经过数据查证对比以及口头调查之后,发现对我来说并不可怕。
第一,虽然绝对数值庞大,但是“率”的值并不吓人,而且无论是致死还是感染,两边的统计口径和标准有很大不同,第二,上面我提到了,我是从初代病毒的恐惧中走出来,也在武汉学习生活过好几年,不少同学朋友都在那座城市定居生活,通过和他们的沟通以及社交平台的观察,到了2021年下半年,注射完疫苗后,我就对病毒没有任何恐惧了(实际上从写完开头那篇长微博我就已经放宽心态),所以可以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目前国内的防疫政策我不予评价,人微言轻,说了没用,而且时间都会给出答案的,在这里,我只想安安静静谈一种观点,那就是尊重别人的选择。
支持清零的人和共存的人在我朋友圈都有不少,共存派的观点很简单,那就是科学观点认为人类将与此次病毒长期共存,经济压力上很多人无法支撑长期不生产和工作,这一派主张的是考虑到大部分的普通人折腾不起,感染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失去工作没有收入要可怕。
这一派会主要关注从经济、生活压力上不能接受清零的人群,至于你能接受清零的,我不干涉不指导不要求。
但我会发现,清零派坚决要求严格管控,该关门的关门,该居家的居家,该核酸的核酸,一刻不清零,一刻不能恢复正常秩序。
这一派完全不在乎那部分不能接受清零的人群的死活和生存压力,但他们的理由却很奇怪:不管控不清零,会像国外一样死很多很多人,社会会崩溃的。
你怕死你喜欢居家那就居家,你居家八年秀发及脚都没人有意见,但你旱涝保收你有积蓄那是你的事,别人还不起贷款交不起房租了,要求复工要求开业要求上班,你凭什么指导别人的人生,替人家做主啊?退一万步说,俗话讲,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人家自己的选择,就算感染了病了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
这么喜欢指导别人的人生,都是人生导师投胎来的?
我就很奇怪了,一帮平时不关心别人不幸和苦难的人,突然关心起了别人的生命了。
“我心善,见不得有人感染,不要死啊,死了我的心会很痛痛的!”
有的人,在娘胎就已被安排好了一生。
有的人,为了活下来必须冒险。
有的人,活着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有的人,没有自由宁可死。
而有的人,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忍受。
原文:
有的人,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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