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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总冠军
  张媚瞪眼道:“你以为我乐意这样随身带着么?还不是被你害得!”
  小仙惊呼道:“这与我何干?”
  张媚气呼呼地道:“咋会无关?小欢和小鹰为了能来吟香阁看你一眼,几乎已将后院中所有值钱之物搜刮一空,眼下就剩我的衣柜尚未遭窃,此物乃蓝田活玉所制,也算能值些钱,万一也被他俩偷走送到吟香阁,传到外面去多丢人!说不得只好随身携带了,唉~防家贼防到这种地步真是窝囊,都是侯爷一味纵容的结果。算阿姨求求你了,就放过我的衣柜吧!”
  小仙黛眉微蹙地道:“这全是婷儿丫头闹出来的,我都很少见到小欢他俩,更未说上一句话,我可从未让他俩去偷东西。其实洗去易容药物以来,我唯一做过的是向侯爷要来这栋吟香阁,因为我喜欢这片精雅的花园。再说了,我虽早熟,身材比同龄女孩高一大截,但与您相比……您那些衣饰我能穿么?要他俩偷来干啥?更别说您这根东西了,若他俩敢送来,一辈子休想踏进吟香阁半步!”
  言罢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张媚高高的身材、体态丰腴,婀娜多姿的小仙站在她身前足足要小上几号。
  张媚很明白她目光中的意思,不禁慨叹:“当年罗刹女王叱诧风云之时,阿姨这等身材的健美女郎可是吃香得紧,眼下风向似乎变了,这些小后生最欣赏你这等貂蝉类型的小佳人。”
  小仙笑笑:“说起来貂蝉还是我的同乡,真有些相似之处也说不定。”
  张媚愣愣地道:“听小欢说,从未见你笑过,我咋就不觉得呢?反正我是见过你笑的,也未必有多么灿烂。”她心中犹自很不服气,那些男人不惜倾尽所有博她一笑,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
  小仙悠悠地道:“您以为我在笑之时,并未仔细看看我的眼睛,否则您定会发觉,我的确从未笑过,至少来到您府上之后……”
  张媚仔细看看她这双眼睛,的确生得很美,与五官脸型搭配得极其完美,难怪……唉!而且正如小仙所说,她的眼中似乎从未露出过真正的笑靥。
  接下来这些日子,小欢和小鹰依然幽灵般成天在院子里游荡,中门所有守卫已被他俩所收买,特别通行证已过期也并未怎么留难他俩,侯爷对他俩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作为夫人从前的贴身小厮也进出惯了,他俩进入后院相对方便许多,唯一的禁区是吟香阁,当然若能通过婷儿那一关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张媚在后院里散步时偶尔会遇上他俩,二人对她仍很尊敬,但从他俩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激情和眷恋。毫无疑问,他俩如今除了想要尽量多地找机会进入吟香阁、探探小仙小姐芳踪,对其他任何事情似乎都兴趣缺缺。
  虽已不再有那层关系,且是她自己主动断掉的,但她心中依然隐隐有些失落,但觉自己魅力不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她已被眼前这个小狐狸精掀起的惊天巨浪拍在了沙滩上!更令她伤心的是,即便她当年风华正茂、艳名远播之时,其盛况也不及眼前的百分之一!
  自从那个小狐狸精的画像被小欢私借出来在东厢房发布厅亮相之后,大堂中那些比赛选手更是如同疯魔了一般,全力以赴地投入比赛,即便那些对小佳人相对而言不那么着魔的公子哥儿也不例外,有人已估算过,比赛冠军若愿将进入吟香阁的这个唯一名额拿出来拍卖的话,绝对有人愿意喊出三万两白银的标价!
  这个初步估价出来后,当即有人撇撇嘴表示不屑,这估价也未免太低了吧,作为底价还差不多!持这种观点的主要是有幸夺魁之后有意拍卖名额的绝少数人,这五六位公子爷家境稍差些,在他们看来绝代佳人的确难觅、相逢更难,不过若白花花的银两足够多的话,他们也有可能选择要钱。
  那些腰缠万贯、志在必得的公子爷觉得这价格实在是小意思,没人表示反对。于是比赛间隙,那五六位家境稍差的选手聚在一起,展开一场热烈讨论,把底价和最终标价越估越高,小仙的部分铁杆拥趸开始坐不住了,才有人站出来表示异议,这伙人阵容庞大,一阵鼓噪之后又把估价打压下去不少,不过到时若真有这样的拍卖大会,这一大帮公子爷到底肯出到多高的价格,绝对是商业机密!
  整整二十多天之后,比赛总算结束,好歹决出各项目累计积分最高的总冠军,来自青州的柳子松柳公子荣获进入吟香阁大厅一个时辰的唯一名额!
  所有落榜者眼红之极,七嘴八舌地要求柳子松将名额拿出来拍卖,可这家伙绝对是小仙的铁杆拥趸,坚决不卖。大堂上一场非正式拍卖会由此开始,大家七嘴八舌地喊出的出价越来越高,可柳公子始终不为所动,吟香阁他是非去不可!
  这些人失望之极,找不到渲泄怨气之处,一半人留下继续纠缠柳公子,继续用越来越高的出价来诱惑他出让,另一半纷纷涌向十个比赛仲裁,指责他们评分不公,大家都很激动,争吵之际难免出言不逊,导致双方情绪失控,一言不合之下有人开始扭打起来,继而引发群殴,甚至拔剑相斗!
  张媚手下的灰衣高手们匆匆赶来隔开双方、制止冲突之后,张媚眼见群情汹涌,谁也不愿就此散场回家,但觉头疼,有意将名额增加一位,由第二名递补上来。
  可侯爷听了她的想法之后,不禁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道:“这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探花上去了,榜眼又咋办?何况进去的人多了,小仙铁定会不乐意的!”
  她不禁柳眉倒竖,忿忿地道:“我看老爷恐怕更不乐意吧?多年结发夫妻,你倒成天就知道小仙小仙,瞧瞧她把侯府都糟蹋成啥样了?全是你惹的!”
  侯爷瞄她一眼,脸色一沉道:“夫人,眼下咱俩该同舟共济,想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人才是正经,另外还得安排柳公子进入吟香阁一行之事,相互埋怨于事何补?”
  见老爷生气,张媚也有些怕怕,却依然赌气地道:“反正我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老爷自个儿看着办!”言罢气冲冲地转身就想走人。
  侯爷忙一把拉住她,心急火燎地道:“小仙有言在先,吟香阁我也是不能进的,也只能由夫人带他进去了,怎能说走就走呢?真是!”
  随即又唉声叹气地道:“夫人,在带他进入吟香阁大厅之前,你能否……能否……”
  张媚奇道:“老爷咋也变得吞吞吐吐的,您到底想说啥?”
  侯爷嗫嚅着道:“夫人能否提前派丫鬟通知小仙回避一下,让柳公子见不到她?”
  见他如此回护小仙,张媚鼻子都气歪了,忍不住语含讥讽地道:“老爷如此怕柳公子见到小仙,咋又愿意让自己的老婆和他单独相处?难道就不怕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趁机勾引他上床么?”
  老爷竟说了一句很没良心也很令她伤心的话:“若那样真能打消他想见到小仙的念头,夫人也大可一试,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夫人不是一直挺喜欢小后生么?柳公子年不过二十,且生得一表人才……”最后这句话他的确毫无夸张,这也正是最令他担心之处,生怕见面之后,小仙对柳公子产生好感!
  张媚气得双眼含泪,恨恨地道:“好~好!自打小仙出头,我已成了人见人弃的过气妇人,行!我这就问问他是否愿意选择和我上床、而放弃探视小仙?老爷可有兴趣前来旁观?”
  老爷竟涎脸道:“夫人若真愿这样,我前往观摩一下也好。”
  张媚啐道:“老爷真是变态!为了恋幼女竟出卖老婆!”
  言罢她果真将柳子松单独叫道厢房中问道:“柳公子可愿与贱妾广结善缘?”
  柳子松怔了怔,沉声道:“在下本与夫人毫无来往,而且很明白天下绝无免费的晚餐,夫人这样做,一定别有所求吧?”
  张媚露出最美的笑容问道:“或许贱妾一无所求,只是仰慕柳公子一表人才,自愿献身免费赠送,你会如何?”
  柳子松摇摇头:“这个么,在下不会相信,不过倒也愿与夫人共度良宵。要说起来,夫人这等年纪的女人,在下还从未尝试过,不知滋味如何?”
  张媚笑道:“这个么,各人喜好不同,感觉也不一样。至于你是哪种情况,我也不知。”
  柳子松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夫人且说出条件吧。”
  张媚道:“公子放弃进入吟香阁的资格,如何?”
  柳子松坚决地道:“不可能!”言罢转身出门,随即想想又返身走回说道:“哦!对了,夫人愿免费赠送的,在下还是要收取的。”
  张媚笑道:“公子难道没留意听贱妾刚才的话?前面还有或许二字呢,意味着在可与否之间,眼下贱妾提出的条件被拒,心情不好,不想再免费赠送,不过你也不虚此行,贱妾这就带你去吟香阁。”
  二人一路谈笑风生地来到吟香阁院门外,婷儿已等在那儿,带二人到大厅中金丝楠木椅上坐下,并奉上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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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痴呆
  闲聊一阵后,柳子松开始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不见佳人的踪影。
  婷儿似知他心意,说道:“咱们小姐言道,公子经过长达二十多天的比试、获胜不易,不好过于怠慢,可她又实不愿与生人相见。因此,小姐此刻便面戴白纱、背对大厅坐在花园里,虽相距较远也只好将就了,公子可在大厅范围内自行找个合适的位置探视一番。”
  柳子松忙起身长揖为礼,很是感激地朗声说道:“多谢小仙小姐的美意和婷儿姑娘的提示!”
  他说话时嗓门比平时稍大些,似乎希望小仙小姐也能听到,随即在大厅里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到一个最理想的观察角度,最后只好停在靠花园方向的那个屋角、头探出窗外往花园看去。
  这下他终于看见了那条孤寂美丽的婀娜背影,和面纱被轻风微微飘起的一角!被花树枝叶挡住了些,且距离也远,看上去就像个稍大些的布娃娃,却是可爱动人到极点的布娃娃!
  小仙今天身穿一套淡紫色衣裙,看去更显飘逸淡雅、风姿绝世,坐在那边一动不动,不知是因为他来,还是平时一向如此?未像小翰所描绘的那样沿着花径摘花,也未插花,更未来个绝世回眸。
  然而,当他呆在大厅中一个时辰已满,张媚恋恋不舍地由椅子上起身去提醒他之时,但见他满脸满脸都是痴迷茫然之色。
  张媚轻轻拍拍他的背,叫道:“柳公子!”
  柳子松没反应。张媚加大嗓门又连叫三声,依然如此,不得不重重拍向他的肩头,力道渐渐加重,直到差不多相当于挥拳揍人的力道时,他才啊地一声醒神过来,怔怔回头,一脸迷惑,看着张媚呆呆出神,似忽然不认识了一般!
  张媚惊笑道:“公子这是怎么啦?忽然变痴呆了么?且容贱妾考你一个问题,我是谁?”
  柳子松喃喃地道:“我是谁?”
  张媚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地、一字一句地道:“贱妾是让你说,我~是~谁?”
  柳子松眼中泛白,竟也指着自己的鼻尖,呆呆地道:“懂了,你是说你是谁,可我又是谁?”
  张媚无计可施,回头四顾见婷儿已不在厅中,忍不住伸手捞住他的裤裆凸起处轻轻一捏!
  这招叶底偷桃未把柳公子捏醒,倒把她骇一大跳!天啊!棒子好硬好长,当然跟无月没法比,可绝对已勃起到极限,且伴随阵阵临近发射时的那种有力脉动,她心中刚暗呼出“小狐狸精”四字,手中已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绝对是她感受过的最有力最剧烈的跳动!当然无月仍需除外,她的心似也随之狂跳起来!这样的跳动若是在自己的阴道之中,不知该是何等美妙的滋味?可惜啊,那是为小狐狸精而跳动的!
  但见他的双眼由泛白变成一片血红,脸上肌肉极度扭曲抽搐着,看上去异常狰狞可怖!好半晌之后他才长长呼出几口气,胸膛急剧起伏着,看似刚才一直屏息静气地看着小狐狸精,以至憋气太久?
  她忙松开手,忙不迭地掏出手帕擦拭,老天!隔着裤儿都浸得满手都是,滑腻腻黏乎乎地,不知射出了多少!
  待柳子松稍稍平息下来,她再次重重地拍拍他的脸,大声嚷嚷着:“柳公子醒醒!你醒醒!”
  柳子松依然一脸痴呆地看着她,终于吭声:“怎么啦?”
  张媚大声道:“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吧?探视时间到,该走人啦!!”最后四个字是用吼的,且几乎凑到他耳朵上。
  他喃喃地道:“时间到?嗯~的确时间到了,的确……”后面跟着一连串咕哝声,也不知在说啥,木然跟着张媚往外走去,不时回头张望,一脸不舍之色。
  走出吟香阁直到中门,他依然是这付模样,无论张媚如何问他、跟他说话,他都一言不发,闷头走路。所以到现在为止,她依然无法确定,这走火入魔的家伙是否已想起她是谁、他又是谁?
  柳子松就这样走了,老爷把他送到门上、交给随他前来的小厮们,不胜唏嘘地看着他被小厮扶上马车,蹄声嘚嘚而去。
  十天后由青州传来一条不幸的消息,人称胶东第一才子、来年赴京殿试有望进入三甲的柳子松精神失常、患上严重花痴,整日价神智不清,在街上见了紫衣女子就去扯人家衣裳!他的父母无奈,只好把他关在院子里,丫鬟仆妇们不堪其扰,纷纷躲他远远,甚至还有风言风语说,他的母亲有天不留意穿上紫衣,竟差点被他强暴,幸得下人们听得主母呼救,及时赶到现场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这已是后话。
  且说侯爷总算打发走柳子松之后,聚在大堂中那些公子哥儿却并未散去,实际上一个都没走,还在巴巴地等待着小翰每天来说书呐!然而小翰讲坛越来越难以为继,即便派出丫鬟严防死守,仍架不住小欢的声东击西之计,张媚的一个黄花梨木衣柜和那张檀香绣榻也被生生搬走,价值不算很高、好在堆头大,小欢好说歹说之下婷儿才勉强放行。
  小欢和小翰团伙甚至盯上侯府库银,可无论他俩如何威逼利诱,原则性很强的帐房主管坚持非见老爷签字画押的批文才会放银,他俩也是无可奈何。
  于是原本大约每天一场的小翰讲坛逐渐变成两天才有一场,继而变成三天、五天才轮到一次,半个月之后终于绝迹。又翘首以盼七八天之后,始终不见小翰出现,这些公子哥儿才意犹未尽地陆续开始散去。
  长达一个半月、整日价热闹非凡的侯府前院大堂终于恢复平静,而侯府中的大部分财产已转移到小仙的名下。
  ***    ***    ***    ***
  沂南围场,周氏龙派人辗转捎来信函,大意是获悉唯一爱子已找回,自己逐渐年迈,希望将儿子接过去共享天伦并加以教导,将来好继承周氏家族的庞大产业。
  慕容紫烟哪里舍得?怒不可遏地质问女儿:“一定是你将岩儿已找回的消息,私下告诉了你父亲!”
  周韵霍然回头,直视母亲双眼,痛心疾首地道:“娘,您夺走了父亲的心,却不爱他,令他半生孤寂,您还嫌不够么?难道他唯一的儿子,您也要独占?其实,弟弟到底愿意跟谁,您和父亲都说了不算,得看弟弟本人的意愿。至少,您应该给父亲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对不对?”
  慕容紫烟一怔,尚未及出言反驳,周岩已匆匆而来。母女俩同时回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忙道:“大姊,这些天我可是啥坏事都没做,每天专心攻读圣贤书的,不信我马上把荀子的……”
  周韵摇了摇头,伸手由母亲手中拿过那份书简递给他,等他看完之后,她静静地看着母亲。她刚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乃是因为她很驾定,在岩弟回来后这段时间里,她确信岩弟眼中的沂南围场已比地狱强不了多少。
  慕容紫烟心情异常复杂,沉默很长时间之后,才缓缓地道:“岩儿,你已了解状况,是愿意去苏州跟你爹呢,还是愿意跟着娘?”
  周岩想了想,说道:“孩儿好容易才回到娘的身边,自然舍不得离开您啦……”
  慕容紫烟心中一喜,上前拉住他的手,激动地道:“娘就知道……”
  周岩嗫嚅着道:“不、不过……”
  慕容紫烟皱眉道:“你今儿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
  周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大姊的表情,低声说道:“不过,娘这边还有大姊陪着您,瞧爹爹信中说得那么可怜,他老人家可是有些孤独,所以孩儿想……我是不是该去陪伴爹爹?”
  周韵木无表情,慕容紫烟则是大惊失色!她实在不能接受,这孩子是她肚里掉出的肉,居然忍心抛下她?这里面一定有鬼!她再次怒视长女……
  周韵不为所动,又说了一番大道理,可谓声情并茂,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周岩倒是听得挺感动,毕竟父子天性岂能抹杀?
  无论她如何循循善诱,周岩始终不为所动,就那句话,愿跟父亲。她无奈之下,最终只好接受女儿的意见,同意将儿子送回苏州他爹那儿。
  其实能远离恶魔一般的大姊,周岩自然满心欢喜。以前在紫山成天被师父逼着练武,回到罗刹门之后又被大姊逼着整日念书,思来想去,这和当初在地门之中有何差别?甚至还不如!这是他愿意去苏州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周韵也想到苏州去看望父亲,便亲自护送弟弟前往苏州。这次旅途上盗贼比上次更多,她为了以身作则,让弟弟一心向善,难得地很少杀人,只是将那些强盗点倒了事。在各项武技中,她的点穴术最差,因为她不屑施展如此小巧的功夫,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这一路行来,她的点穴术可谓突飞猛进,周岩看得咋舌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同样的爹娘所生,大姊的天赋咋那么高啊,无论哪方面,她一上手似乎就成了此道顶尖高手?
  见父亲不到半年已衰老不少,鬓边平添许多白发,周韵不禁眼眶一红,伏在父亲右膝下低声道:“爹,女儿好想您啊!您可老了好多……”
  周氏龙轻抚爱女柔发,宠溺无限地道:“韵儿,这些日子没再胡闹了吧?你、你母亲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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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飞鸿传情
  周岩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位须发斑白的清癯老人,发觉自己跟他长得很像,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孺慕之情……虽然很小便被人绑架,但他一直不缺母爱,唯独父爱,对他是如此陌生,然而心中分明有一股暖流在流淌,令他的眼角渐渐潮湿。
  周氏龙抬头看着周岩,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老泪纵横地颤声道:“岩儿?你就是我的岩儿么?”
  周岩扑上去跪在父亲左膝下,痛哭失声:“爹呀,我是岩儿,是您老人家的岩儿!岩儿终、终于也有父亲啦!呜呜呜~”
  周氏龙不住地喃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一纸书信招来次女和女婿,姐弟相见自然是悲喜交集,一家四口悲欢离合,终于团聚,场面温馨感人、催人泪下!
  在苏州,上有慈父的关怀和谆谆教导,大姊对他也逼得不象在围场中那么紧,周岩原本打算好好放松一下的。烟雨江南、小桥流水,一向是他非常向往的佳胜之地,然而在围场中被大姊逼得读书时间长了,似已养成习惯,也无心除外游逛,整日除了陪父亲品茗下棋,便是苦读圣贤书。
  作为历史悠久的书香门第世家,周氏龙见爱子如此用工,且很有天赋,往往过目不忘,颇有后继有人之感,老怀大畅之下,自然不会去干涉他这种良好习惯。
  几年之后,周岩赴京参加科举殿试,果真考上了第二名榜眼,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    ***    ***    ***
  且说爱子走后,慕容紫烟便迫不及待地往燕山地区某小镇某座小院发去了飞鸽密函。
  年初她在辽东把无月送回长公主蛇山大营附近,依依惜别前,她要无月留下一个接收飞鸽密函的地址,无月心想光留下一个信鸽没去过的地址、信鸽也很难找到,便约好由他回去后先同时发出几只信鸽往沂南围场捎信,这几只信鸽往返几次之后自能找到地头。慕容紫烟想想也只能这样,便同意了,临别前一再殷殷叮嘱他别忘了这事儿。
  那个小镇远离凤吟宫,他和灵缇出游时常在小镇外东边那座地处僻静地带的小院里落脚,跟白马小镇上那座类似,是灵缇亲手经营的另一个温馨小家。随凤吟班师回到凤吟宫后,他便匆匆赶到那座小院中,怕信鸽寻不到围场,故而他同时发出十几只信鸽,为慎重起见、他写的只是些问候语之类无关紧要的内容,果然仅有其中的六只成功飞到围场。
  慕容紫烟收到后又同时用这六只信鸽给他回信,当然也并非机密内容。如此往返几次之后,这几只信鸽和燕山深处那座小院就分别构成了无月跟她保持联络的信使和中转站,平时两边各保留三只这样的信鸽备用。
  这是属于这对情侣之间独有的小秘密,慕容紫烟从此玩得上瘾,隔三差五便给无月发出飞鸽密函,说是要多多训练这几只信鸽以保证紧急情况时的可靠性,信函内容跟罗刹门机密毫不沾边,可却是她的私人机密、全是情书!里面满纸相思、字里行间饱含深情,到得后来除了上述谈情说爱的言语,还会出现一些爱的呼唤之类火辣辣的情色内容,那都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的!
  无月发给她的自然也是情书居多,满纸的甜言蜜语和相思之意,牵涉到那方面的内容则比她更肉麻更露骨些。她都是在夜深人静时坐在床头秉烛独享他的手迹、感受他那深深的爱和关怀,每次都看得她双眼含泪、难以自已,遇上爱郎那种火辣辣的露骨情书,她会禁不住幻想着爱郎正象他所写的那样热吻她,吃她涨得隐隐生疼的大乳头、抚摸和舔舐她那湿热涨红的玉门,当然是看过情书之后她那些部位才渐渐变成那样的,弄得她粉腮潮红、浑身燥热,双腿夹紧被子翻滚娇喘不止,简直爱火欲焰焚身、难熬之极……
  不过这种恋爱方式对无月来说特别麻烦,每过两三天左右他便得亲自去一趟那个小镇,可是为了替罗刹门和天门两边保密,又能安抚好他心爱的紫烟、关键是不至于跟她断了联络,他也只能不辞劳苦了。当然他那位在情书中写得越来越缠绵悱恻的大美人并不清楚这一点,否则绝不忍心象这样来回折腾心上人。
  慕容紫烟为了慎重,同时发出了两只这样的专用信鸽,这次不再是满纸相思泪的情书,而是向他通报岩儿已前往苏州之事,希望无月尽快前来围场。离阿城相逢又已过去十个月,不断往返穿梭的情书无法稍减相思意,反而火上浇油、令她那满腔的爱火欲焰越烧越旺!
  她已想他想得快发疯,那些丫头们更是扛不住了,在韵儿的鼓噪之下差不多快要造反啦!
  ***    ***    ***    ***
  燕山凤吟宫。第二次辽东大战已过去差不多整整一年,由翰林院大学士方天逸主持、国史院史官们编撰的相关战史已草拟出来,长公主这边也遣人送来一份。
  疏影香榭中,赵凤吟大致浏览了一遍,笑了笑便随手递给了无月。
  无月倒是很认真地拜读一番,有关萨斯喀森林那场经典的解围之战,写成了金国五王子突围后率一帮老爷兵前来解围,他看得好笑,或许在这些史官们看来,连五六十岁的女真老人都比大姊及其麾下的一大帮长毛女兵更加骁勇善战?
  后续有关宣辽军的作战情况,却又成了惊才绝艳的长公主如天神一般的力挽狂澜,通篇都是她如何神机妙算、将奇克特玩弄于股掌之上,宣辽军和宣府铁骑为此付出的巨大伤亡,赵廷率将士们英勇突围、坚守东那堡以及全军将士们艰苦卓绝的城池攻防战总是一带而过,给人的印象是,这次大战仅凭长公主殿下挺身而出便足矣!
  作为这次大战后半场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无月遍寻之下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许多英勇善战的将领们就更不用说了,比如这次大战中涌现出的一颗新星、率千余宣府铁骑孤军突入常安堡的张参将,在其后的一系列血战中表现得智勇双全、已能独当一面,堪称难得的将才,也是只字未提,不禁惊笑道:
  “凤吟,我一向喜欢研究辽东方面的战史,总感觉国史院的史官们有些大男子主义,然而临到凤吟头上,又被夸大得成了一位无所不能的女神,孟将军以降各级将领的英勇表现被严重弱化,这也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吧?”
  赵凤吟叹道:“中原史官们之主观臆断竟一至于斯,他们只会忠实记录大战结果,对于过程么……真怀疑他们当中有没有人到过战场?其实他们应该找参战的中下级将领们逐一访谈,如实记录下当时大小战役的具体情况,这才是严肃的治学态度,不要加入自己的主观判断,以免误人子弟。”
  第二天无月就收到了慕容紫烟的飞鸽传书,他马上找到赵凤吟母女商议此事,希望能尽快返回罗刹门探亲。
  于是赵凤吟携无月、灵缇和影儿三女等人整装出发,送他回门,当然不能直接送到地头,罗刹门总舵所在地仍需保密,就象当年长孙寒送周岩回门一样,只需和罗刹门之人接上头即可。
  一行人并未急于赶路,而是一路游山玩水,因为无月还有另外一个心愿,希望能侥幸打探到情儿的下落。两年来他依靠长公主散布神州各地的密探组织仔细打探,依然找不到她的踪迹,也不知是否因为她尚滞留在女真人的地盘上?
  第一站是到蓟州李家堡做客,无月想探视一下李君怡母女,顺便向她俩打听一下情儿的下落。
  蓟州在雾灵山凤吟宫南边,相距不过两百多里地。清晨乘马车出发,两个时辰之后即已赶到李家堡。事先赵凤吟已派人通知长鲨帮,因而李君怡母女已提前赶回娘家,翘首以待无月的到来。
  已将近两年不见,重逢的那一刻自然激动万分,不出无月所料,他那一声百草阿姨叫得李君怡热泪盈眶,前世记忆依稀浮现脑际,对他的爱无疑是首要的,包括稍次些但同样印象深刻的两次被他强行污了身子……
  “夫人!”影儿的一声殷切呼唤将她从迷蒙中唤醒,这对前世主仆俩的今生相认,自也有一番悲喜交集。
  当天夜里无疑属于李君怡,这位前世今生都活该被无月欺负的美妇,跟他相拥热吻一阵、娇喘一阵,前世的记忆反而增添了她的心理障碍,幽幽地道:“无月,前世被你污了身子、我跟你堕入爱河时好歹还是孀居之身,今生我分明是有夫之妇,却仍跟你……仔细想想,委实不该!”
  无月都懒得理她,吃吃地道:“您不妨把自己仍当作天庭药仙,跟燕帮主没有任何干系不久完了……”言罢放弃美妇红唇,拱入她怀中寻找记忆中硕大的紫涨乳头。
  李君怡最受不了他这一招,他那猴急的模样如婴儿般可爱,忍不住撩开肚兜捧出雪白大吊奶就他,喃喃地道:“我的月儿宝贝儿,我是你的乾娘,妈妈为儿子吃奶自也应该,可你不能再污了人家的身子。”
  无月不管不顾地叼住大乳头火热地啯吸起来,不是轻咬一下,刺激得美妇嗷嗷直呻唤,近两年来丈夫依然独宠二夫人柳嫣红,跟她完全禁绝了夫妻房事,她那久旷之身岂堪爱郎如此刺激?半晌之后,身子可就有了强烈的反应,乳儿涨涨、下面痒痒,不可避免地引发春潮阵阵泛滥。
  “君怡阿姨的小妹妹痒不痒?屄骚不骚呀?”
  已许久未曾跟他亲热,美妇闻言羞不可抑,啐道:“恋母的小坏蛋,就喜欢玩弄熟妇,明知我是你的阿姨,说话还如此下流,一点儿都不尊重乾娘!”
  “我就是爱死您这个美阿姨,亲亲的君怡阿姨,要不要小老公肏您的骚屄、给您止痒啊?”
  美妇脸红红地啐道:“不要!啥时候承认你是我的小老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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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女大十八变
  “在天上的时候就认了,少耍赖!”无月兀自伸手下去。
  美妇紧闭双腿不住扭腰闪避他的偷袭,连叫不要不要,可紧要之处依然不可避免地被他强行握在掌中,不管不顾地胡乱掏摸一阵,弄得一阵吱吱水响,手指上糊满滑腻腻的水水。他抬起中指往上勾了几下,做出一种极其淫荡的手势,吃吃笑道:“君怡阿姨嘴上说不要,脑子里不是这样想的吧?即便您要那样想,您的身子好象也不答应哦?”
  美妇羞答答地啐道:“小无赖!成天缠着阿姨就想干这个!”虽如此说,还是欲迎还羞地让他弄了进来,而且滑腻腻的温柔湿热阴道似乎还挺欢迎小弟弟的光顾,小鸡头刚一滑入,便吱溜一声将长长的棒槌吸了进去,几乎齐根没入,尖硬的小鸡头撞得红肿敏感的花心更涨更痒!
  “噢~月儿,阿姨受、受不了!”美妇双眼倏地瞪大,心慌慌地呻唤起来。
  被充满母爱温柔的湿热阴道紧紧包裹住,无月也爽得嘶嘶直喘,趴在熟母怀中不愿动弹,静静地感受其中销魂的蠕动和夹吸。
  美妇的腰肢不安地耸摇起来,瓤内紧了几下做出暗示,却未得到小坏蛋的积极响应。里面被涨得满满、麻酥酥的感觉令她分外难耐,出于害羞不好做出太露骨的表示,她忍了半晌,奇痒难挠的销魂洞儿却令她忍无可忍,总咬咬牙哼唧着道:“月儿快……快动动呀……”
  无月最喜欺负这位温柔怯弱的美阿姨,闻言笑嘻嘻地道:“咦~阿姨不是说不要么?这会儿咋又想啦?要想我动也行,说几句骚话来。”
  美阿姨赌气道:“不想来就算了,稀罕么!”边说边想推开他。
  无月大力地抽插起来,吧唧吧唧的水声令她娇羞无限,这么久不见月儿,原以为已能禁绝此事,实未想到自己仍骚浪至此!唉~但凡遇上这小冤家总会如此情不自禁,无论身心看似都再也离不了他!
  被无月猛顶得百多次之后,不用他出言相求,美妇已禁不住呻唤起来:“我的乖儿……噢!顶得妈妈的骚屄好、好痒……妈妈的骚屄痒……要月儿使劲儿肏、肏妈妈的痒屄……嗷嗷~”
  作为四十七岁的熟妇,阴道难免宽松些,兼且水水多,若是遇上一般的男人她得使劲儿夹紧才能得到快感,前些年跟丈夫行房时便是如此,每次做完都累得不行,不过跟无月交欢则无需如此,她在放松的情况下阴道也被长屌撑得满满,她只需把腰肢耸摇迎合得更急,阵阵快感浪潮便汹涌而来,她需要高潮、跟月儿在一起的那种极致的高潮!
  正是这种不似人间的极乐感受和对他深深的爱,令她罔顾自己作为有夫之妇和贞节妇人的身份,不顾一切地屡屡和他红杏出墙,这种偷情生涯令她倍感羞愧和自责,然而她已欲罢不能,既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就一定要充分享受这种悖德的偷欢愉悦过程,心慌慌地呢喃道:“月儿别急,慢慢肏……阿姨要慢慢玩儿……阿姨要高潮……噢~很多次高潮……”
  无月依言放缓了抽插的节奏,小幅度抽出、缓缓顶入,随即抵住花心重重研磨一阵,再……如此反复,渐渐地花心就露出了一丝缝隙,宫口轻微痉挛着稍稍张开,极其亢奋活跃的尖硬小鸡头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硬生生挤入更热更湿且极其狭窄的所在!
  那里面虽非被无月第一次拜访,然而阔别近两年后再度被扩宫的感觉依然难耐之极!那种撕裂般疼痛中伴随着奇痒之感,令李君怡浑身绷得紧紧,所有感官都被调动起来集中于那一点,她脸上露出似极痛苦又似极快乐的神情,黛眉皱得紧紧,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心慌慌地娇呼起来:“噢~月儿肏疼阿姨了,先别动……呜呜!里面好痒啊……”
  无月不动才怪,当然这也由不得他,小鸡头在里面自动勾撩挑刺地肆虐起来,三两下便将美妇送上灵欲之巅,嗷嗷尖叫着泄得欲仙欲死!
  当然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侣绝不会只做这一次便偃旗息鼓,二人抱在一起激情缠绵、一次又一次地颠鸾倒凤,直到半夜过后才消停下来,紧紧相拥着沉沉睡去……
  ***    ***    ***    ***
  兖州澄阳侯府后院,吟香阁楼上雅厅之中。小仙有些不耐地道:“张姨,您没事又跑来干嘛?”
  张媚坐在桌边软椅上,很是肉疼地道:“我过来看看你这库房里又少了多少财宝,唉~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又少了好多!”
  小仙皱眉道:“您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本是我私人财物,就算我找帮众把吟香阁库房里搬空又与您何干?我这儿不欢迎任何客人,记住,以后要来之前先派人向婷儿通报一下,经我同意之后才能进来。”
  张媚一窒,半晌之后才哀叹道:“我咋会遇上你这种怪物啊!我一直很奇怪,当年在德州遇上你时,咱夫妇俩从未见过你,你怎么会认识我,而且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小仙道:“您是贵人多忘事,我这样的小乞儿满大街都是,您当然记不住,不过对您这样的贵人么,我倒是一直记得很清楚。”
  张媚浑身打个哆嗦,怕怕地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你这小丫头盯上,活该阿姨倒八辈子的霉!”
  小仙施施然走到她身边,说道:“我盯上张姨并非因为您的运气不好,而是您以前做的有些事令我很不满意……”言罢凑在她耳边嘀咕一通。
  张媚大惊失色,老天爷!这刁钻古怪、颠倒众生的美丽小仙,竟是无月在溧阳镇捡来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小黑炭头么?唉!女大十八变,看来真是所言非虚!
  她大声嚷嚷道:“你、你竟是情儿么?那个小、小破孩儿与我在德州遇上你时的模样一点儿相似之处也没有啊!”
  小仙得意地道:“上次我不是说过,我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以化身千万么?就凭您这点儿道行都能看破,我忽悠小仙还怎么混?”
  张媚急急地道:“你不是跟着无月的么?当年咋会独自在德州流浪?被他抛掉了么?他又到哪儿去了?”
  小仙瞪眼道:“您这模样活像想吃人一般!一股脑儿冒出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样?”
  张媚急道:“随便!”
  小仙仔细地看看她的表情,把当初与无月离散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最后说道:“看得出,您仍然非常惦记他?”
  张媚长叹一声:“或许在你眼中阿姨是位浪荡不羁的女人,楠儿似乎都是这样想的,甚至以前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可遇上他之后,我才发觉以前不过是没有那种深情的羁绊,才会肆意玩弄感情。记得我曾经说过么?至性至情的爱乃世间稀有之物,并非人人都能有幸遇上。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那次偶遇之后,我对其他男子再无丝毫兴趣,无论在哪方面。”
  小仙不无讥讽地道:“我不得不承认,张姨对男人的鉴赏力的确令人望尘莫及。”
  张媚喟然道:“人啊,但凡用过真正的好东西,以前觉得很不错的,竟也变得粗陋不堪,不是么……”
  她静静地看着小仙,长长的睫毛掩映下,那双秋水双瞳、晶亮眼波是如此纯净,任何人在里面都察觉不到一丝杂质,连她也不能,稍稍看久一点,她身为女人也会生出阵阵心钧摇荡之感,那绝对是一双魔瞳、足以勾魂夺魄的魔瞳,难怪如此颠倒众生!
  可或许只有她知道,这双魔瞳中还隐藏着一丝丝狡诈!
  小仙瞪眼道:“张姨,您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在脸上雕出一朵花儿!”
  张媚叹道:“你何需在脸上雕花儿,你本身就是一朵人见人爱、含苞待放的娇花,唉~年轻真是好啊,阿姨老喽!我只是奇怪,你皮肤明明这么好,以前干嘛非要用染料把自己弄得黑不溜秋的?为了配齐洗掉这种染料的药物,花了我好大的功夫!”
  小仙道:“那是我爹遗留下来的易容妙方,当然神奇莫测,若那么容易洗掉,谁都能很容易认出我的本来面目,还怎么混饭吃?”
  张媚撇撇嘴道:“我想,若被他知道你是干这行的,而且他不过是被你钓上的那些大鱼中的一条而已,不知他会怎么想?嘿嘿~”
  小仙黛眉微蹙地道:“他?您指的他是谁?”
  张媚神秘地道:“你猜啊,在你面前不用指名道姓的人还有谁?”
  小仙脸色一变,长长的睫毛低垂,将眼睑遮掩得严严实实,似有无限伤感地道:“我原以为他是鱼,后来发觉我错了,错得厉害,其实他应该是独坐钓鱼台的姜太公才对……”
  张媚见她难过,似有些得意地笑道:“无论他是不是姜太公,就像对我夫妇俩一样,你本是把他当大鱼看待的,不是么?”
  小仙恶狠狠地道:“您若敢告诉他这事儿,我会让澄阳侯休掉您!信不信我有那本事?”
  张媚点头道:“我当然信,简直太信了!你只需跑到老爷面前说声愿意嫁他,他二话不说便会把我扫地出门,腾出正室之位以待。不过那样正好,我便可名正言顺地嫁给那个人啦,呵呵~”
  小仙悠悠然地道:“我若采用如此下贱的笨法子,把自己赔进去,简直就是对我忽悠小仙尊号的侮辱!要让您倒霉我法子多得很,让大哥也不敢要您的法子更多,让您两头落空,敢不服气么?”
  张媚终于笑不出来了,黛眉紧锁地道:“唉~我好歹收留你一场,咋忍心如此待我?”
  小仙郑重其事地道:“诚如您所说,您是被我钓上的一条大鱼,而且是愿者上钩,求我光临贵府的,谈不上收留不收留,对你们我何需手软?有本事就把我赶出侯府啊。”
  张媚暗自咬牙,不忿地道:“你以为阿姨不想么?做梦都想!你的出现对侯府简直是一场灾难!可惜等我发觉时为时已晚,被你牢牢捏住我的七寸,又能如之奈何?”
  小仙摊摊手,看似很不理解地道:“我又没想把您捏死,只是玩玩而已,顺便混口饭吃,何必这样咬牙切齿?”
  张媚苦笑道:“你只是混口饭吃么?自打你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东郭先生与中山狼的寓言竟是真的,老爷被你忽悠得团团乱转,把恩爱多年的发妻抛诸脑后;两个女婿嚷嚷着要休妻不算,竟纷纷跑来向我求亲!小厮们恨不得把府中值钱的家什全搬到吟香阁来;以前和我相好的那些公子哥儿为了能看你一眼,挤得打破了头。我真奇怪,你不过十一岁的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小仙淡淡地道:“实话告您,我的功力您不过见识到一成而已,这一行第一高手忽悠小仙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何必大惊小怪?不过您说的这一大推,怎能都怪我?”
  张媚皱眉道:“至少都是因你而起啊。”
  小仙扳着玉葱般指头耐心地一一解释道:“我承认,为了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处我骗过您一句;为能搬到这座吟香阁来住、图个耳根子清净,我对侯爷用了点手段,也是被他逼的。除此之外我再未做过什么,侯爷自己发浪跟我何干?我躲他还来不及呢;您那两个女婿缠得我烦透,只好提出那个苛刻条件让他俩知难而退,知道您绝不会答应他俩如此荒谬的求婚,谁知那两个笨蛋竟脑子一根筋?”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至于您说的那些小厮和您原来的那些相好,我几乎都没怎么见过,我说过什么话、让他们做过什么吗?”
  张媚被驳得哑口无言,恨恨地道:“算你狠!可那些被你据为己有的财宝呢,又怎么算?”
  小仙摊摊手很无辜地说道:“是侯爷自愿送我的,您不信问问他去。”
  张媚心知这些都是实情,虽郁闷之极、酥胸急剧起伏,却也没法发作,好半晌才稍稍平静下来,叹道:“归根到底,这事儿也不能怪他,虽然我带回你这条中山狼呢?”边说边转身而去。
  看着她离去时落寞寂寥的款摆身影,小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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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讨价还价
  三天后的深夜,已很久未曾见面的长公主发来一封密函,言及她将于近日偕灵缇和无月前来兖州,主要是灵缇想来看看大伯和婶婶,蓟州李家堡李君怡母女也将随同前来。
  张媚获此喜讯,久旷的她不禁大喜过望,第二天一大早,便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往洛阳,通知闺蜜君之黛。
  打发走信使后,张媚信步向吟香阁而去,那儿还有一个人需要她前去通知。
  她上楼往餐室里瞄了一眼,顺红木走廊进入雅厅,也没人,穿过雅厅行入暖阁,小仙对着铜镜刚编好两条小辫儿,只有手指一般粗,却很长,左右各一条飘垂胸前直达腰际,头顶一支碧玉簪拢上一束婴儿拳头大小的发髻,瀑布般秀发披垂脑后也直达后腰,缕缕青丝随风摇曳、飘逸若仙。
  仅看背影,体态线条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似暗合某种销魂韵律,散发出与她的年龄绝不相衬的惊人魅力。纯真无暇的年岁、怯雨羞云的举止,以及腰肢款摆间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般的爱欲神韵,唯因极不相衬,愈发令人惊心动魄、难以自已!
  她心中暗叹,小陶虽被小仙迷得神魂颠倒,但他说得的确不错,世间还有谁能把幼女的稚嫩和妇人如斯醇美的风韵如此完美到极致地融为一体?恐怕唯有这个小妖精了!
  听见脚步声,小仙起身回头,现出丽质天生的如花笑靥,微微欠身道:“张姨,您来啦,快看看我今天的发式咋样?我自己弄的。”
  张媚笑笑说道:“很好呀!今儿咋不让婷儿侍候你?”
  小仙道:“那丫头一大早就被小欢叫出去,嘀咕了半天,现在还在吃早饭呢。”
  张媚恨恨地道:“多半是在商量该如何分赃呗!”
  小仙黛眉一挑,不悦地道:“三天前不是刚跟您说过,要来之前先派人通报一下、经我同意后再来么?咋一大早又不打招呼就来了?”
  张媚笑呵呵地道:“你的话我一向照办的,这次破例,只因有急事。”
  小仙道:“哦?”
  张媚悠悠然说道:“我有他的消息,死活不论,你想不想知道?”
  小仙脸色大变,忙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当、当然想、想知道,您快、快说啊!”
  每当想起或听到那家伙,一向口齿伶俐、智慧若晦的她总会变得口齿不清,无法保持应有的沉稳冷静,郁闷,可眼下她也顾不上了。
  张媚一脸奸诈地道:“那可得拿财宝来换,你从府中取走的一半如何?”
  小仙定定神,长期养成的职业习惯令她迅速恢复常态,身为超级大骗子若是被人要挟成功、岂非栽到姥姥家的奇耻大辱?她更形狡诈地道:“好像已有人向婷儿丫头告密,说府上有间地下密室,里面珍宝无数,我正打算让婷儿向侯爷传几句话……”
  张媚心中一跳,忙不迭地陪笑道:“刚才阿姨跟你开玩笑呢,我老人家咋会跟你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以下重磅新闻我、我全部免费!!!”
  说到后面这句话她依然在笑,却是惨笑,泪珠在眼眶打转,心中已在滴血!对小狐狸精而言如此惊人的消息,她原本十拿九稳可以捞回全部损失,开价已经够低的了,谁知~呜呜呜……那间密室中的珍宝乃是她夫妇俩最后的老本、用来养老的,若也被她弄去……是哪个天杀的竟如此缺德,把这个也告诉她?须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小仙已彻底平静下来,古井无波地道:“张姨把心态放平和些、理智点行不?这不能叫免费,若我愿意的话,那间密室中的宝藏不出三天就会被合情合理地搬空,一分不少地在我这儿入库,您信不信?”
  见她愁眉苦脸、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小仙又接着说道:“我出这么高的价钱收购有关他的消息,您看似还很不乐意,不想做这桩交易么?”
  张媚赶紧摇头,算来算去自己还占了天大的便宜?这很荒谬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道:“如此划算的生意,我当、当然要做!”
  小仙的表情像极刚做了一笔蚀本买卖的老掌柜,咬咬下唇说道:“好,成交!您说吧。”
  张媚简洁地道:“他很好,眼下在我妯娌长公主那儿。”
  小仙再度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急道:“公主殿下住哪儿?我要去找他!”
  张媚摇摇头道:“长公主的行宫所在地乃是天大的机密,天下很少人知道,我也不知。”
  小仙双掌合十不断念佛:“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只要他没事就好!谢谢张姨告诉我这条天大的好消息,您真是太好啦!”言罢扑上前抱住她,在她脸上重重地香了两口!
  张媚但觉一阵心钧摇荡,不禁苦笑:“幸好我不是男人,否则被你来上这么一下,非疯掉不可!”
  她心中愈发确定这个媚骨天生的小女孩,绝对是足以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人间君王绝难抵挡绝代小妖姬的回眸一笑,一朝得见,六宫粉黛无颜色、夜夜春宵苦短、从此君王不早朝,老爷的表现已说明一切!
  她接着又说道:“你且慢高兴,还有一条更加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呢。你想找他即便踏遍天涯海角可能也找不到,可是天上偶尔也会掉下一块大大的馅饼,阿姨倒是很好奇,想看看是否能把你砸晕?”
  小仙摇着她的双手急道:“快说吧,但愿能把我砸晕,越晕越好!”
  张媚叹道:“两个月以前听你说要在这儿等他,我还真是奇怪,你竟傻到要守株待兔,未曾想这类奇事还真能让你碰上!”
  小仙奇道:“我守什么株、待什么兔啊?”
  张媚笑道:“守在我家门前那棵歪脖子树下,等待无月那只比你更傻、居然笨得要撞树的呆兔子啊!难道当初你俩真的订下了那棵歪脖子树下鹊桥相会的生死契约、不见不散么?”
  小仙急道:“您少给我打哑谜,快说!”
  张媚不再玩笑,简洁地说道:“昨夜刚接到长公主密函,大概过几天她母女俩便会偕无月前来兖州,主要是许久不见,缇儿想来探望一下大伯和婶婶。”
  小仙两眼翻白,凸挺酥胸急剧起伏,半晌说不出话来,窈窕婀娜的娇躯摇摇欲坠,看似真要晕倒?
  张媚忙扶住她,急叫:“小仙,镇定点儿!”虽被这小妖精吃得死死,时常被她气得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可心中偏偏对她生不出多少敌意,宁非怪事?
  嗷嗷两声野兽般低吼传来,小仙的力气似也一下子变得跟猛兽一般力大无穷,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在她脸上左右开弓,啵啵连响地啃了不知多少下,泣不成声、喜悦无限地尖叫:“天啊~这馅饼太大太重,我都快被砸死啦!谢谢谢谢~谢谢!!真是太好啦,我想我都快发疯了!哈哈哈……呜呜呜……”
  张媚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但觉用语言来形容这丫头此刻的精神状态实在有些自相矛盾,可她的神情的确如此!
  见她如此激动,张媚但觉这或许是捞回些损失的最佳时机,有些心有不甘地接着说道:“小仙,光是口头感谢又有何用?送阿姨一点礼物吧,反正你的吟香阁库房中都已堆不下了。”
  小仙似乎倏地想起什么,疾言厉色地叱道:“他来了之后您若敢再叫我小仙,我定要挖空您剩下的那点儿养老金!对了,不光是您,您还得负责通知那几个见过我的人,往后都不许这么叫,否则与您泄密同罪!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忽悠帮帮主!记住,往后只能叫我情儿!”
  这丫头一向翻脸比翻书还快,张媚早已习惯,忙连连点头道:“好吧,待会儿我就亲自去通知那几位,连女儿女婿也写信通知到,只是我很奇怪,叫你小仙有何不妥么?”
  情儿急得直跺脚,叱道:“您还这么叫!!谁不知小仙是忽悠帮帮主,若被他知道上当受骗那还得了!虽然我并未从他那儿骗到什么,终归还是不好!”
  其实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初在溧阳小镇上对贞儿信口胡诌的这个名字,被无月叫得顺口了,自打饿狼谷出来之后,她已打算改名叫情儿,这名字因他而起,就像是他给自己取的一样。而且她感觉,当年无月每叫一次这名字,二人的感情便会更深一层,或许是那个情字的潜移默化之功?自己随口胡编的名字还真是编对了!
  张媚倒不太关心她的真实想法,反正她说的话照办就是,否则铁定糟糕!一向都是这样,她肉疼的是吟香阁宝库中的珠宝正源源不断地流失,被送进忽悠帮隐藏于某地的宝藏之中,忍不住提醒她:“情儿,你说的阿姨全都照办,可我说的这事儿……你是否可以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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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撸射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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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浑浑噩噩
  情儿猛地攥紧双拳,摇头瞪眼道:“不行!前天又搬走一些,再说,楼下还有的是空房可以堆!”
  她心中暗叹,张姨,不要怨我如此贪财吝啬,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作为一个大型诈骗团伙的帮主,我有一大帮人要养活。这些年来世道不太平,以手下兄弟姊妹们那点道行,很难再找到既善良又好骗还很傻的肥羊,大伙儿生计困难,只能由我亲自出马,找那些较难以对付的硬骨头下手了,当然对象必须很富有。
  接连得手几次之后,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从此把受骗对象限定为女人。我在溧阳镇打着卖身葬父的幌子钓上一条大鱼,只需瞄上一样,就知道那位千金小姐善良好骗很有钱,但以我的天赋直觉,那位大美人不仅不傻,反而聪明绝伦,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可我喜欢面对这种高难度的挑战。
  我不担心大美人不上钩,即便有久历江湖的燕小姐在场且隐隐对我很有些怀疑,可我的骗术出神入化、层出不穷,不怕那位千金小姐不入彀,我亲眼瞄上的目标还从未失手过。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栽了一个很大的跟头,这位名叫无月的千金小姐竟然是位男扮女装的公子哥儿?!
  我本是易容高手,小小年纪便已能化身千万,做下大案无数总能全身而退,虽主要因为骗术出神入化,与此多少也有点关系,未曾想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而且他压根儿就没怎么易容,只是换上女妆描眉画唇、抹上胭脂扑点水粉而已,每个女子都是这样妆扮的!
  我觉得实在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开始暗中和他较劲儿,他赞成的我一定要反对,反之也一样,总之一定要和他对着干!他不是不要我做奴婢么?我非要!他不是不愿让我跟着他远行么?我非得死死地黏住他不可!他说人性本恶,我便非要说人性本善,其实我说的那些鬼话连自己都不信,竟也能把他驳得体无完肤,实在解恨,同时心中满是不屑,这家伙实在是个笨蛋!凭啥竟能瞒过我?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唯独在饿狼谷陷入狼群重围,无月不顾性命地保护我、不想让我死,这次我总算没和他对着干,我才不想死,死后真能见到爹爹么?谁知道?
  在朵颜部那达慕大会的篝火晚会上,我有幸再次见他男扮女装,而且是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由于自己就是栽在这上面,这次我观察得万分仔细,可即便以先入为主的眼光,我也实在看不出一丝破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扮作女子绝无任何瑕疵,简直就是倾国倾城!自己再年长两岁也没把握能比他的女妆模样更漂亮。
  更令我惊讶的是,这家伙一旦恢复男装竟没有一丝令人恶心的娘娘腔,真是怪道!
  带着这种赌气似的心理,我跟着他开始了一段充满艰辛与危险的长途跋涉,扪心自问,这次钓鱼行动很失败,从刚开始认错性别开始就一错再错,我从这条所谓的大鱼身上骗到了什么?几套衣裳和那段冒险行程中的一日三餐?笑话!我忽悠帮宝库里随便拿一样破烂出来也比所有这些加起来还要值钱成百上千倍,为此还耽误了不少宝贵的时间,通常在这段时间里我已能做下另一桩买卖。
  不过最终,我觉得此行不仅不亏,反而很值得,我损失了些铁定能到手的财宝,或许还失去了某种更加珍贵之物,但我找到了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自爹爹去世后,在这人吃人的世道,这样的人再未有过,即便本帮副帮主以降,我虽然一心一意要设法维持她(他)们的生存,但同样谈不上信任,除爹之外我根本信不过任何人,这是身为顶尖骗术宗师的第一要义,尤其是经历过那样一次惨痛经历之后!
  即便无月只是众多受骗对象之一而已,逃亡塞外的途中和他闲聊时,除了自己是个骗子之外,我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幼年时被大户人家的恶犬咬得伤痕累累的确是真的,爹为护我被咬得更惨也是真的,我对爹爹的深切怀念更是一丝不假,那是我唯一信赖的人,爹走后世间已没有值得我如此信赖之人。
  我实在很奇怪,自己本不该对他说这些的,骗术的至高境界乃是自己啥也不说、不主动提出任何要求,一切都要受骗者心甘情愿地主动奉上,当然我很明白,要达到这种境界得要受骗者对我有所求才成,也就是要有美丽绝伦的鱼饵,而且我得设法让对方相信一定能从我这儿得到、其实不过是个美丽大泡泡的物超所值的回报。
  我对侯爷扔下一句五年后我或许会认真考虑是否嫁他这样的鬼话他居然都相信,乖乖地被我骗来这么多财宝,说明我无愧于这方面的宗师级人物,为何也会对无月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和饿狼谷中那段惊心动魄,以及插汉大草原上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经历多少有些关系。饿狼谷中不用说,草原上与两个黑衣杀手的厮杀也堪称惊心动魄,他同时身中两剑那一刻,我心胆欲裂、以为他已被杀死!
  我知道无月当时为啥突然拼命,只因我背上中了一剑,他一直瞧不起我、把我当成一个甩不掉的累赘,可每当生死关头总要不顾性命地护我,从未想到世间除了爹爹,还有人会如此对我!
  她那双无可比拟的大眼睛渐渐潮湿,变得模糊起来,她任由泪滴静静流淌,那是她心里流出的血!
  两年以来,那夜在饿狼谷无月拼死护我、被恶狼咬得遍体鳞伤的情景不时地浮现于眼前,与幼年时爹为护我被恶狗咬伤的场景重合在一起,竟是如此相似,只是无月陷身狼群更加危险,若非邀天之幸早已陷身狼吻、尸骨无存!
  我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热血男儿,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丑丫头竟不惜以身涉险,他完全可以不顾而去或自己设法爬上悬崖的,他不是一再对我强调人性本恶么?为何又处处为我着想,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见惯了世态炎凉、尔虞我诈和恶奴们的丑恶嘴脸,我绝不信人性中还有如此美丽闪光的一面,然而那一刻我信了,他替代了我爹,成为尚存于世间我心中唯一信赖之人,我有种想叫他爹爹、扑进他怀里撒娇耍赖、从此啥也不管不顾的冲动。
  然而他真是爹的替身么?跟他在一起那会儿我觉得是,只是多了某种感觉,分开这两年以来,尤其是月经初潮之后,我渐渐觉得多半不是,无论白天黑夜,他那温暖人心的笑靥和绝世的身影总是不请自来,盘旋于脑际挥之不去,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是如此贪恋当初小猫一般蜷缩在他怀里入睡的滋味,自爹爹亡故之后我再也无法睡得如此安心,但觉天大的灾难袭来也有他替我遮风挡雨。
  午夜梦回、辗转悱恻之际,那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总会令我心跳加速、身子发热,我无数次闭上双眼,是如此渴望他的热吻,心中呢喃着,无月爹爹,女儿爱您,好好疼爱女儿吧!
  我承认自己心理上有点问题,甚至有些变态,对无月这种类似父女恋的感觉竟令我欲罢不能。不过我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即便排除恋父情结这一因素,我对他的爱依然深沉如海,只是恋父般的爱欲交缠屡屡令我灵魂颤栗,愈发深陷情网无法自拔而已!
  两年以来我过得浑浑噩噩,不知时日之过,直到两个月之前手下十几个得力干将由各地陆续赶来,向我叫苦,年来钱多人傻的肥羊越来越难找,兄弟姊妹们生计困难,希望取出忽悠帮宝藏中部分财宝度过难关。
  这怎么行!我还年纪轻轻,岂能眼下就开始吃老本?于是我决定再度出山,第一步,便是洗去易容药物恢复真容,从张姨开始下手……
  张媚的叹息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过两天君妹和小青姊弟俩就要过来了,在溧阳镇上你都见过的,我想……”
  情儿看看她那付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您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我心里还想事儿呢!”
  张媚道:“小米来了之后,我希望你最好避着他。”
  情儿奇道:“为啥?怕我勾跑您的老情人么?放心,他那样的货色我才看不上眼!”
  张媚笑道:“这个我信,你心里眼里只有无月而已,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可眼见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一个个都为你神魂颠倒,阿姨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儿啊!”
  ***    ***    ***    ***
  君之黛一家三口于两天后赶到澄阳侯府,翘首以待长公主大驾光临。
  已有很长时间不见,久别重逢自然令人高兴,张媚让闺蜜跟自己同住、抵足而眠,方便一天到晚泡在一起闲聊,兴奋得像一对小姑娘!小青姊弟俩则分别住在西厢跨院的中苑和南苑,这也是往常的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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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闺蜜
  两年来张媚这座宽广的后院是不许男人进来的,小欢有老爷的特别通行证她也没招,廉儿是女婿可以另当别论,按理说小米是不该进来的,何况还住在西厢?只因她拿不准君妹母子是否还保持着那种关系,若还有的话,强行把人家分开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所以,把闺蜜一家安顿好之后,张媚破例将小欢招来,让他留在西厢南苑侍候小米、陪他闲聊,她则把母女俩带到自己内宅的雅厅,吩咐诗儿拿出最好的香茗待客。
  三人坐下寒暄几句之后,张媚心中有事,便让诗儿陪着小青,她则把君之黛拉进暖阁,仔细打量她一番,但觉君妹和自己一样,得无月龙凤真诀之助果然也变得更年轻些,看似不过二十许佳人,心知她来的目的除了觐见长公主,更重要的是和分别日久的无月鹊桥相会。
  小米多半是为了李君怡,当年在溧阳镇他便对那位有名的贤妻良母、贞节美妇纠缠不休,完全把自己抛诸脑后;小青是为了什么则不得而知,或许是被君妹强拉过来觐见长公主的吧?
  她低声说道:“君妹,刚才我安排你一家的住处时,身边仆妇丫鬟一大堆,也不方便问你,君妹可曾断绝了与小米的那种关系么?”
  君之黛脸上一红,瞪眼道:“这还用问么?相交多年,媚姊又不是不知我的为人,当初向您求助便是想要摆脱,遇上无月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张媚叹道:“我也跟君妹一样,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啊,世间这样的奇男子委实少见!说来也怪,不知他身上到底有何魔力?我想,但凡与他好过的女子,恐怕对其他男子再也无法产生好感!唉,早知如此,我该安排小米到老爷书房大院儿那边去住的,同样很清静、环境也不差,我这儿全是女眷,他住西厢委实不方便。”
  君之黛擂了她一拳,啐道:“原来媚姊竟是顾虑到我,这大可不必,两年来我和小米各自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已恢复到正常母子关系,您还是把小米安排到书房大院那边去吧,这样大家都方便些。”
  张媚点点头,唤来诗儿带几个丫鬟仆妇前去西厢安排。
  君之黛四下打量一番,不禁黛眉紧蹙地道:“这次来,媚姊这内院咋变得如此穷酸?到处显得空荡荡地不说,那些古董字画也不见了。”
  张媚长叹一声,将数月来情儿在府中肆虐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最后叹道:“不瞒君妹说,眼下府中倒还藏得有些珠宝,可压根儿不敢拿出来见光!”
  君之黛大惊失色地道:“我的天!那小妖精真如此厉害?小妹印象中杨大哥绝对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咋会变得这样?咦……当年无月身边那个脏兮兮的小孩不就叫情儿么?二人重名,还真是巧了!”
  张媚咬牙道:“不是重名,本就是同一个人!”
  君之黛奇道:“小妹这就不明白了,即便女大十八变,可也得是个小美人胚子才行啊!当年情儿那模样,无论再怎么变,恐怕也……”
  张媚叹息一声,将情儿会缩骨功及善于易容的情形又介绍一番。
  君之黛皱眉道:“我对媚姊的遭遇深感同情,不过情儿的经历堪称传奇,小小年纪经历如许多磨难,也够可怜的!”
  张媚道:“可不是么,所以虽然时常恨之入骨,可我却也很难对她生出多少敌意,当然这和无月也有一定关系,这丫头一定会成为他的小宝贝,甚至专宠都有可能!咱姊妹俩或许还得巴结她呢。”
  君之黛沉吟半晌,缓缓地道:“听媚姊这样说,我对那丫头还真有些好奇,方便安排见见面么?”
  张媚点头道:“我可以派人去请她。不过她成天窝在吟香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否肯赏光过来,姊姊也不敢向你打包票。”言罢唤来丫鬟去请情儿,向她特别说明有故人来了。
  或许因为无月即将到来而心情激动,或许也想见见故人,情儿在婷儿、梅儿的随侍下如约而来,与君之黛母女重逢于雅厅之中。
  再次见到情儿,若非张媚有言在先,母女俩已绝对认不出她来!同样都是美女,君之黛还是十五期美人榜上排名第九的大美人,小青也不差,可她俩也万万想不到,世间女子可以美到如此程度!媚到浑然天成、入骨三分!
  君夫人雍容淡雅倒也罢了,小青性格外向,免不了惊讶得哇哇惊叫一阵,拉住情儿的手上下打量不休,用手比比自己肩头下说道:“记得在溧阳小镇见面时你黑不溜秋地又小又瘦,个头最多齐我肩膀这儿,这会儿居然跟姊姊一样高了,我简直要怀疑这两年自己就没长个儿!”
  君夫人笑道:“不是你没长个儿,而是情儿当年施展了缩骨功、易过容,才会看起来又小又黑。以娘看啊,一年后情儿的个头肯定就超过你了!”
  和君夫人寒暄几句,互道别来简单经过之后,情儿便与小青坐在一处,二人年纪接近一些,聊得颇为投机,但听情儿说道:“姊姊,我记得当年在溧阳镇宾悦客栈中,你和无月关系紧张,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他打架吧?”
  小青笑道:“瞧你说的,当年把事情解释清楚后便已不恨他了。先父为帝室旁支,是公主殿下的老部下,我家一直承蒙长公主和张姨照顾有加,这次来主要为觐见长公主,另外也想见见小郡主,算算日子已快十年不见,据说已长成一位绝世美人,十六期美人榜上排名第二,真想看看已美到何种程度!唉,姊姊可就惨喽,丑得没人要!”
  张媚噗嗤一笑:“青儿哪里丑了?我看是你太凶,来不来就要跟人打架,一般男人才不敢要你。”
  小青瞪眼不服道:“是我凶还是您凶?当初您的丈夫都是打架打出来的!”
  张媚一窒,可不是么!她左看右看,小青的性格简直比自己的两个女儿更像自己。
  小青懒得再理她,回头对情儿低声说道:“不过照姊姊看来,郡主无论多美,包括那位美人榜上的第一美人,恐怕都美不过妹子!”
  情儿毫不脸红地点头道:“可不是!等我出道,北风和灵缇两位姊姊都得靠边站,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言来豪情万丈!
  小青一呆,实未想到这丫头竟如此不知谦虚,倒挺合她的脾性,不禁噗嗤一笑:“姊姊倒真想看看你和郡主争奇斗艳的场景,呵呵!”
  情儿很驾定地道:“也无需争奇斗艳,姊姊到时看无月跟谁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不就有结果了?他对美人的鉴赏能力无人能及,连江湖空空儿恐怕也得稍逊半筹,下一期美人榜该由他来排定才对!”
  小青道:“妹子的说法稍显偏颇,若是将鉴赏力与客观公正这两项综合起来,江湖空空儿还是天下第一。”
  情儿想想也对,若是由无月担任评委,榜上有名的多半都是自家女子,非天下大乱不可。
  四人正聊得火热之际,已搬到书房大院去住的小米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对姊姊说,便折返回来、匆匆进入内宅雅厅,蓦然见到坐在姊姊右手边那位绝世佳人,一时间呆若木鸡、看着美人直发愣!
  小青叱道:“弟弟,这儿全是女眷,你跑来做啥?”
  小米依然呆立当地,说不出话来。君之黛上前拍他一掌,惊笑道:“小米,你这是怎么啦?见到情儿姑娘也不见礼,只管呆呆看着人家,咋忽然变得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小米脑子似乎变得迟钝、尚未反应过来,喃喃地道:“情儿?”
  小青索性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冲他大声说道:“对!她就是情儿,当初咱们在溧阳镇宾悦客栈中见过的情儿,你听清楚了吧!”
  小米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情儿竟然也在侯府之中,而且已长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听了姊姊的介绍,他才知道这位绝世美人竟是情儿,他实在难以置信!
  张媚心知情儿不愿见人,尤其是男人,不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唯恐她发作、弄得大家难堪。另外,打心眼儿里说,她实不愿小米和情儿过多接触,眼见自己喜欢过的男人瞧上别的女子,心里终归有点不舒服。
  情儿倒似不太在意,撇了撇嘴道:“当初特喜欢到处狂吠的那个啥,如今咋又变成了呆头鹅?”
  听她这样说,小米终于信了,不错,还是当初那个刁钻古怪的腔调和嗓音!只是他绝未想到,两年前那只丑小鸭居然会变成如此美丽的凤凰,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把来此的目的似也忘得一干二净!
  想想这丫头当初那付脏兮兮的可怜样儿,他总算恢复镇定了些,对情儿长揖为礼,颤声道:“见、见过情儿姑娘!”
  情儿起身微微欠身,不屑地挥挥手:“免了,你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小米本是油嘴滑舌之人,初见之下虽一时失态,神智清醒一些后难免故态复萌,用手掌在头顶比划一下,笑嘻嘻地道:“你当初个头还不到我下巴,眼下居然比我还高出一点点,都是吃些啥啊?长得这么快!”
  情儿斜乜他一眼,说道:“我在饭桌上跟别人吃的一样,没啥特别的,长得也不算快。那像你那样有专座,碗碟是专用的,吃的是别人不好意思跟你抢的好东西,之所以不长个儿,恐怕主要是你全长心眼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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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宝贵情报
  小米讪讪地道:“情儿姑娘,当初在下无意中一时失言,未曾想到现在你仍耿耿于怀……”
  情儿坐下不再理他,兀自和小青继续闲聊。
  君之黛看看闺蜜的脸色,皱眉道:“小米,没事儿别往这边儿跑。”
  小米忙道:“我过来是找姊姊有事要说。”言罢把小青拉到雅厅外面,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原本要说的话已摆到次要位置,他眼下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小青皱眉道:“弟弟,我看你别做梦了。至于你要我对他说的话,你自己难道不能去说么?”
  小米嗫嚅着道:“我是看他喜欢和女子打交道,才让姊姊出面的嘛。”
  小青耸耸肩说道:“我跟他又没啥交情,他凭啥听我的?”
  小米噗嗤一笑:“姊姊多跟他混在一起不就有交情啦?据我看,但凡是美女,那家伙都是来者不拒,呵呵!”
  小青脸色一变,叱道:“莫名其妙!给我滚蛋,没重要的事不许再往这边跑!”言罢甩头就走,回到雅厅之中。
  然而无论张媚多么不乐意、母亲和姊姊怎么说他,小米依然不管不顾、没事也要找事儿地到这边来瞎转悠,在张媚颇为不善的目光注视下、在她的内院雅厅中没见到人的话,又会置姊姊的冷脸子和呵斥怒骂于不顾、转到西厢中苑雅厅外去碰碰运气。只因他发觉情儿与姊姊似颇为投缘,偶尔会在这两个地方看见她和姊姊凑在一起瞎扯。
  当然吟香阁的院门他是不敢踏进一步的,那是侯爷亲自圈定的禁地,还有恶犬一般的婷儿和梅儿俩丫头把关。
  他如此不顾一切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那便是设法在情儿面前大献殷勤,希望在萧无月赶到之前捷足先登、获得美人青睐,未曾想自己遇上的竟是一位害死人不偿命的骗术祖师爷、忽悠帮帮主,被小丫头玩得团团乱转。
  当天傍晚,他再一次借故晃悠到西厢中苑雅厅外,听得里面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他心中一喜,莫非是情儿过来找姊姊聊天么?他心知若贸然进去准会吃姊姊的排头,便忙躲到窗外往里看去,果然是她俩正坐在里面品茗私语。
  令他意外的是,姊姊竟在和情儿聊男人的话题,这可不像她的性格,莫非她真被自己的花言巧语所打动,因为那家伙即将到来,这棵铁树竟也春心荡漾、想要开花了么?
  但听姊姊问道:“妹子,听你说了半天,他就有那么值得人信赖么?”
  情儿点头道:“或许每人的观点有所不同,不过大多数女人都最欣赏他这种肯为女人花钱、却又不欲人知的男人,这表明他没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这样的男人绝对值得信赖,通常女人都愿意嫁给这样的好男人……”
  他一阵窃喜,这一趟真是来对了,竟打探到如此宝贵的情报!原来情儿喜欢这样的男人,好!我马上就要让她瞧瞧,我就是这种类型的好男人!
  这已经够了,他已无心再去听她俩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作为典型的行动派,他的脑子里立马高速运转起来,筹划该怎样把钱送去,才能保证情儿收到后隐隐能猜出、却又不能确定是自己送的?
  这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活儿,可也难不倒他,脑子里飞快制定计划、绘出出行动蓝图,为自己的聪明绝顶赞叹一番之后,他得马上采取行动!
  可是天知道,这是小丫头故意让他听见的!在听见窗外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蹑手蹑脚地离去后,情儿也辞别小青、带着二婢大摇大摆地打道回府,就等着收取匿名包裹,里面应该全是她急需之物。
  于是经过一阵软磨硬泡,在小米说不出具体用途的情况下,君夫人口袋里的一千两银票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于当天夜里被塞进吟香阁院门上的那道砖缝里,仅露出一个边角,他相信,明天清晨婷儿丫头出来站岗时应该能看到。
  这样做情儿自然不知银票是谁送的,可开出银票的却是洛阳最大的银庆钱庄,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聪明如情儿却铁定猜得出……嘿嘿!这样够隐蔽了吧?
  君夫人虽持家有道,可没办法,爱子的无理需求她偶尔也会满足一下,毕竟小米很乖很懂事,这种乱花钱的情况很少出现,何况很快就要见到无月了,若自己真能如愿再嫁,以后还会缺钱花么?
  打发走爱子之后,她回到闺蜜的卧室,在梳妆台前拿着镜子照个不停,但觉自己越看越年轻、也越美丽,分明二十郎当的模样,哪像有三十多了?正是无月最喜欢的那种既年轻又有成熟风韵的大美人,她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他肯定愿意娶自己为妻的!
  媚姊一直在旁边瞪着自己看,眼中明显有那种酸葡萄的味道,上一期美人榜上明明该我名列第八,结果媚姊竟凭借和江湖空空儿的老关系硬生生把我挤到第九!可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出我比媚姊年轻美丽许多么?
  在对待无月的问题上,她比闺蜜迫切得多,真心爱上他是一方面,另外作为一个独身抚养两个孩子多年的母亲,她一直承受着极大的压力,遇上他之后,她发觉自己忽然好想找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为自己分担肩上的压力,无月显然便是那种她最想要的、最理想的金龟婿,她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嫁掉,身边的闺蜜若是变成无月,这间卧室若是喜气洋洋的洞房,那该有多好?
  她有些等不及了,听到他的消息后她差点晕倒!两年来她随时都在为儿女洗脑,潜移默化地让姊弟俩认可无月是自己的丈夫,树立起他在姊弟俩心中的父亲形象,幸好儿女都比他小些,否则让儿女叫他爹还真有些别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米早早梳洗已毕,早点也顾不上吃,便赶到吟香阁院门外附近,找到一个茂密的花树丛中躲起来,眼看着婷儿出来打开院门,和梅儿丫头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外,其间见到两个小厮模样的家伙各扛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来到门外,打开包袱让婷儿检视,结果被她怒斥一顿、气冲冲地在二人身上各踹上两脚后,鼠窜而去。
  他不太关心别人的闲事,只望婷儿或梅儿赶紧发现砖缝中那张银票,好拿去转交给小姐,然而二婢的眼神儿似乎很差,压根儿没往那道砖缝瞄上哪怕一眼!他心里已在发功,用意念不断指挥二婢:“瞧瞧那道砖缝,把银票拿去交给小姐!快、快点呀……”心中不断如此重复。
  然而他的念力看似很差,意念了半天一点儿效果也无,心中实在纳闷儿:“情儿如此聪明,咋偏偏找来两个笨丫鬟?”
  他试着用弹指神通向砖缝投掷小石子,击中院墙时发出啪地一声脆响,那两个笨丫鬟傻乎乎地东张西望一番,仍未发现银票也就罢了,梅儿嘴里居然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姊姊,最近真是怪事连连,昨儿跑来一条发情的小公狗疯癫癫地直撞墙……今儿一大早又来一个小厮不知躲在哪儿向你扔石子儿,难道姊姊已有相好的了么?”
  婷儿皱眉道:“你说的是那条小癞皮狗么?唉!真是烦都烦死了,他也不自个儿拿镜子照照,本姑娘有哪只眼睛能瞧得上他?我瞧妹子最近开始发春,我为你撮合一下如何?呵呵!”
  梅儿面露不屑地道:“我呸!那种成天鬼鬼祟祟的小鬼,妹子情愿一辈子找不到男人也不要!”
  听那俩丫鬟正事儿不干,嘴里不干不净地喋喋不休,他简直气得要死!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蹲在花树丛中,想方设法提醒她俩去瞧瞧那条砖缝,可除了听她俩说话越来越难听,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大约巳时时分,他不禁眼前一亮,只见情儿袅袅娜娜地走出院门,带着婷儿向西厢跨院方向款摆而去,大约找姊姊饮茶去了,那腰肢扭得,老天!他的魂儿都被摇没了!
  他急于跟过去瞧瞧,偏偏死梅儿一直守在门边,他一动也不敢动。大约两刻钟之后,梅儿或许内急,匆匆关上院门进去了,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匆匆起身往西厢跑去。
  他躲在姊姊雅厅窗外,听见姊姊正和情儿高谈阔论,正在议论张姨如何如何财迷,唉!女人就是这点儿不好,老喜欢背后议论别人,说三道四地搬弄是非不说,而且唠唠叨叨,不知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要说……
  但听姊姊说道:“其实女人花钱置下那么多田产地产有啥用?若是姊姊有张姨那么多钱,肯定会用来买最好的梳妆用品,把自己妆扮得漂亮些,也好嫁个好男人。”
  情儿道:“人家张姨有丈夫了,才不用操心这个问题。”
  小青笑道:“可打扮得漂亮些,杨伯父会更喜欢她呀,呵呵!”
  情儿戏谑地道:“姊姊从前成天凶巴巴地像个男人婆,如今忽然关心起衣着打扮来,可是有了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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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铁母鸡
  小青耸耸肩:“姊姊不像你,娇滴滴花朵儿一般,但凡男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哪来相好的?不过呢,本小姐若是再不注意一点,怕是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啦!娘也成天在我耳边唠叨,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烦都烦死了!可我一向不注重打扮,对梳妆用品的好坏一无所知,想打扮也不知该如何做起……”
  情儿道:“要说起兖州城中各家店铺中胭脂水粉之类的好坏,小妹倒是略知一二,以我看来,金玉斋的珍珠项链和水晶耳坠、润发行中珍藏的那根蓝宝石发簪、丽人行精品店里硕果仅存的那套胭脂水粉、恒通布庄刚从苏州进货过来的那几匹苏绣丝绸……等等诸如此类,唉!这儿毕竟不是京师,也就这些还勉强称得上是上等货色。”
  这一长串货物清单听得小米头都大了,赶紧找来纸和笔一一记录下来,一边写一边暗叫侥幸,幸好这儿不是京师!
  他匆匆赶回吟香阁院门外,还好,梅儿尚未出来站岗。他上前从砖缝中取出银票,反而庆幸银票并未被取走,否则他哪儿找钱去街上买那些东西?
  于是这一千两银票在半个时辰后已化整为零,分别装进上述各家店铺的掌柜或店伙口袋里,他买一样便在清单上打个勾,钱花光后看看清单,上面还有一长串未被打勾,差得老鼻子远!
  他将买来的东西暂时拿回住处后,蹲在书房院门边苦思良策,他已不敢再找母亲伸手,去找张姨?刚才姊姊和情儿才议论过她,虽说得难听些,但说的一点不错,那绝对是一只铁母鸡,当初和她相好时都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眼下找她肯定更加没门儿!
  寻思半晌之后他决定去找杨伯父,他老人家念及姊弟俩父亲早亡,一向疼爱有加,加上没儿子,对自己更是没得说。
  打定主意后正待起身,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狂吠,他一惊抬头,原来是院门边那头看门恶犬,亢奋得两眼发光,莫非是刚与心仪的母狗调过情?难怪也不知到哪儿野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这条狗已养多年,一向认得我的,这会儿咋叫得这么凶?忽然发狂了么?
  见狗一边冲他狂吠、不时瞅瞅他身前地上,他低头一看,面前摆着一碗狗食和一碗清水!原来狗儿是回来吃午饭的,自己方才心神不属之际竟占了人家吃饭的地儿!
  他忙呸呸两声,跺跺脚快步离开,磨磨蹭蹭地走进书房,向正在书案上练习书法的杨伯父张开血盆大口,不出他之所料,杨伯父大概问了两句之后便写了一张派银单,唤来小翰让他交给帐房,帐房李师爷很快过来,交给小米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他甩头就想走人,却被杨伯父叫住,笑眯眯地问道:“小米,你要这么多钱,可是打算用来追女孩子的么?”
  他赧颜道:“嘿嘿,那是,伯父您有所不知,眼下的女孩子可是个个势利得很,谈情说爱的成本比您那个时代高多了!”
  杨伯父皱眉道:“那也不一定,伯父这方面的开销可也不小啊!”
  他奇道:“据小侄所知,张姨一向勤俭持家,当年您俩成亲时的开销并不算大哦?”
  杨伯父叹道:“唉!此事一言难尽啊……”
  看来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变得唠叨,竟跟他大谈人生和情爱之道,他耐住性子好歹听伯父啰嗦了好一阵,便赶紧找借口溜到街上,银票尚未捂热,便被那些店铺的掌柜或老板娘们笑眯眯地收下了。
  两刻钟之后,一大堆引领兖州上流社会贵夫人和千金小姐时尚潮流的服饰和高级化妆品,被他偷偷地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吟香阁院门外的台阶上。
  当情儿和小青在西厢中苑雅厅中聊得差不多,打算回屋歇息一会儿时,他拉着姊姊一起送她回去。当情儿面对院门外台阶上这一大堆上等货露出惊讶之色,奇怪这些东西咋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处之时,他还一本正经地帮她分析,最有可能的是侯爷,其次是张姨,毕竟夫妇俩都挺疼爱她的。
  瞅着他那付天真烂漫的弱智表情,情儿暗地里简直要笑破肚子,却不动声色地对小青说道:“姊姊,最近我这院门外似有盗贼来踩线,今天这事儿也挺蹊跷,我打算让婷儿去向侯爷说一声,请他派人来给我这院子周围、重点是院门外安装上机关暗器,比如伪装成花树的对付老虎的捕兽夹,也不用太过厉害那种,只需把那贼的腿给夹断就成……”
  小米不禁揉揉大腿,听得直皱眉,但听情儿接着说道:“机关袖箭之类的也不用抹毒,差不多能把人射成刺猬就够了……”
  听她说出一大堆歹毒机关暗器,小米不禁暗惊这丫头美若天仙、却心如蛇蝎,这地儿往后看来是不能擅闯了!
  小青问道:“妹子,这堆东西你又打算如何处理呢?”
  情儿黛眉紧蹙地道:“小妹估计这些东西是那贼窝藏的贼赃,打算让婷儿和梅儿拿进去烧掉,免得官府查上门来、找到这些赃物后说不清楚。姊姊、小米,小妹告辞!”言罢匆匆走进院门。
  婷儿把梅儿招呼出来,收拾好东西也走了进去,回身便待关上大门。
  小米大急,那可是六千两银子啊,怎能就这样给烧掉?他忙追上前去打算阻止她俩的铺张浪费之举,却被婷儿挡在门外,一本正经地道:“公子自重,吟香阁闲人免进,请回吧!”
  咣当一声,院门关上。他回头一看,姊姊也不见了踪影,只好悻悻然返回书房大院。
  第二天清晨,情儿梳洗已毕,面对一大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衣饰,她坐在梳妆台前不禁暗自发愁,不错,这些的确都是上等货,绝无假冒伪劣,她在这一行混迹多年,无论是对人对事还是对物,分辨真假的能力无人可及。麻烦的是她不会用,她一向不太注重衣饰妆扮。
  无奈之下,她只好让婷儿请来张姨帮忙,可觉得她的妆扮偏浓,于是决定换人,君夫人淡雅适宜的风格更对她的胃口。
  那天一大早张姨兴奋地说起有了他的消息,她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继而张姨竟说再过些天他便会随同长公主和小郡主一道前来拜访侯爷!她坚信他不会有事,可得到他的确切消息怎能不令她惊喜万分!
  被这一大串喜讯彻底打懵之后,她有些恐慌,她曾对他说过,待自己女大十八变,会变得……她在小青面前也曾夸下海口,要做什么天下第一。可眼下,她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她需要把自己精心妆扮一番,可这需要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从侯府她已搜刮得不少珠宝,即便在那些大户人家眼中也可谓价值连城,可这些财宝除了要养活帮众,她父母双亡的孤女一个,还得给自个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她还嫌差得远哩!当年看惯了他的白眼和不屑,她不愿再被他瞧不起,她不满足于被他同情和怜悯,她要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所以,她手中的钱财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而眼下无论小欢、小鹰与那帮书僮和小厮们多么努力,看似已在府中搜不出多少值钱之物,唯一还有油水的,仅剩下那个地下密室。
  其实她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侯爷这只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铁公鸡乖乖就范,可她这一行自有行规,她深知行骗只是一种生存手段,可以骗吃骗喝甚至骗来一生荣华富贵,但不得为了一时冲动、取乐或报复等情绪化的目的去行骗,更不得骗取自己不需要之物,那是一种浪费。
  而她所想达到的那种妆扮水平,堪称奢侈,且的确有点心血来潮的味道,为此目的去主动骗人钱财,她岂非是为帮众树立了一个坏榜样?
  她正为此犯愁之时,小米偏偏主动送上门来,当年在溧阳小镇上本就有些恩怨,她觉得对这种人不狠狠地敲他一笔,实在是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当然有一点很关键,她要他感觉自己不欠他什么,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她甚至都没用过。小米只能吃个哑巴亏,上当受骗而不自知,就像她当年对付无月那样。
  除此之外,为了让他没功夫来纠缠自己,她重操旧业,让他一会儿跑到院子里学狗叫,一会儿爬上树耍猴戏,一会儿跳进冰冷的假山水池里洗澡,还亢奋得像一条发情的公狗……等等,不一而足,很吃了些苦头,却连她的衣角都未碰过一下!为了自卫,也是可以行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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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陌生感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长公主抵达兖州这天终于来临。情儿与二十多位豪门女眷站在后花园院门外相侯,侯府大开所有大门恭迎长公主大驾光临。
  她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约巳末时分,终于听见大门上隐隐传来“长公主驾到”的呼喊声,继而沿前院主干道响起一连串同样的呼声,声音越来越高亢响亮!
  她心里一阵紧张,片刻后,但见一长列马车直接驶入中门进入后院,蹄声嘚嘚,在后院总管张嬷嬷的引导下向后花园驶来,在门外花间青石铺就的便道边停下。
  她双眼瞪得老大,但见当先那辆豪华马车上,当先跳下一位风韵嫣然、未语先笑的中年美妇,美妇左右张望一番,大概想看看周围是否有碍眼之人?其实此处乃男人禁地,实无必要如此警惕的。
  美妇站在车门边一前一后扶下两位面罩白纱的女子,前面一位雍容典雅、气度不凡,估计就是长公主。后面那位娇娇女体态欣长、婀娜多姿,应该就是金枝玉叶的小郡主了。
  已有一大堆豪门贵妇围了上去,然后是……她的双眼迅速不可逆转地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模糊!喉头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憋得要命!
  后面那一串马车上又陆续下来一些女眷,她也顾不上去看,全副心神聚焦于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潇洒身影上,熟悉是因为每个昼夜脑际和梦中都会出现他的影子,然而长达两年不见,彼此的模样都有不小的变化,他明显高大健美许多,看上去模模糊糊的脸上似乎多了些风尘之色,难免有些陌生感。
  除了侯爷外他是出现在这儿唯一的男子,他身边渐渐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样子,但她不知都是些什么人,一来没仔细看,再者泪眼模糊之际、即便她想看也看不清楚,只是满眼花枝招展,反正都是些女子。
  侯爷夫妇俩和君姨等人迎上前去,和长公主一阵寒暄之后,纷纷拉住小郡主的手问寒问暖,接下来是他,再然后,张姨和君姨便一直黏在他身边,片刻也舍不得离开了……
  她的心猛跳起来!
  在张姨的引领下,那条模糊的身影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看似要进入后花园,里面是男人的禁地,当然他除外。她疯狂地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的冲动被那种陌生感所阻止,虽然她很想这样做。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满腔思念,她还学会了少女的害羞矜持,她觉得自己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扑进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已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强抑心中的惊喜和激动,静静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她想看看他是否还记挂着她?是否还认得她?是否已忘掉她?
  他身边的小郡主虽面罩轻纱,依然能看出她真是好美啊!自己与她绝对是首次见面,咋看起来竟如此熟悉?她似乎也转头直愣愣地看着我,是因为我在哭、还是她对我也有似曾相识之感?真是古怪!
  那条淡紫色身影越来越大,却愈发模糊起来,鼻子也堵塞了,几乎不能呼吸,但她的心跳却在加速,似要跳出心窝……
  她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妆扮,眼下岂非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张五花脸?就像他经常嘲笑的那种!偏偏她还不敢伸手去擦,因为越擦铁定越糟糕!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无月从她身前经过,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脸居然红了,低头不敢看他,微微闭眼、思绪飞翔,张开的双臂、激情的拥抱是什么滋味?
  然而似乎啥也没有?她睁眼一看,那家伙!居然就这么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戳了一刀!她简直气得要死!她自信比周围的任何女子都妆扮得要漂亮许多,且特意没戴面纱,居然还是未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认得自己啦?包括我的眼睛!
  她已没心思去哭,现在只想一头撞死算了!她晕倒了过去!
  一阵惊呼声中,就在她堪堪倒地、意识快要消失之前,那条熟悉的淡紫身影闪电般掠过来扶住她的双臂,万分惊喜地问道:“这不是情儿那双眼睛么?咋长你脸上来啦?不过这次总算长对了地方,可你又是谁呢?难道竟是原先那个邋遢的丑丫头情儿么?”
  她的鼻子已完全阻塞、嘴里哽咽着只能直喘粗气,除了使劲儿点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身边灵缇的覆面轻纱忽地无风自动,诧异地道:“你要找的那个情儿原来竟、竟是她?”她心中升起一种上当受骗之感,这女孩跟画像上的情儿完全不同!然而同时,她又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情儿也不象那个可怕的小魔女。
  无月点点头:“嗯!不过变化实在太大,连我也几乎认不出了!”他原本有点怀疑情儿就是小圣女仙儿投胎转世,此刻也几乎打消了这个念头,理由跟灵缇一样,不过他终究还是试探着低低叫了一声仙儿,声音小得灵缇听不见。
  情儿的反应令他大感意外,她恶狠狠地瞪着张媚嚷嚷道:“好哇~您竟敢出卖我!看我咋……”言罢还想冲过去揍人的模样!
  无月忙拉住她问道:“小丫头怎么啦?这么激动?”瞧情儿反应如此强烈,他心中又隐隐升起一丝希望,或许仙儿投胎转世后变了模样也说不定?
  情儿没吭声儿。张媚以为她的忽悠帮帮主之事已穿帮,倒过来大致解释了一下,并信誓旦旦地解释道:“情儿,这事儿绝非阿姨告诉他的,他可以作证,你一定要相信我!”
  无月直到此刻还有些云里雾里,能作什么证?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大概听明白了,情儿似乎是个小帮派的帮主,跟仙儿扯不上干系,她那个所谓的帮主大概也跟他前世的孩子王差不多,小孩子的游戏罢了,他也没在意。相反,他叫出一声洞箫阿姨之后,张媚出现了跟前些时李君怡差不多的强烈反应,灵缇瞅了他一眼,依稀也想了起来,但印象远没有无月深刻。
  这不仅验证了他的判断,而且导致前世的药仙和洞箫夫人这对十六天仙中的姊妹俩相认,相互拉着手在一边泪眼婆娑地叙旧去了。
  其实她俩此刻最想拉住的是无月的手,尤其是张媚,可他眼下显然没空。灵缇一双纤纤柔荑攥得紧紧,却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情儿。
  无月笑嘻嘻地对情儿说道:“死丫头!见了主子也不上前见驾,非要我走过了才知道下跪么?”
  情儿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哽咽着道:“死人!连我都不认得了,你还跑回来干嘛?”
  随即怔了怔,傻傻地道:“您明明认出我了,还敢装作不认识,我、我打死您!老实交代,怎么认出我来的?”举起粉拳便是一阵乱捶。
  灵缇不禁黛眉微蹙地道:“情儿姑娘,大庭广众之下你是否该放尊重些?”
  无月却笑了笑,喃喃地道:“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比任何人都要大一号不说,当年牛皮糖一般黏在我身边,怎么都赶不走,后来还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噩梦一般挥之不去,却又哪儿都找不到,你说我咋会认不出?不过我绝未想到你会是这种模样,所以有些怀疑,若非见你要晕倒,还真不敢确定。”
  是的,情儿的变化实在太大,绝非女大十八变可以解释,然而无论她的变化有多大,一个傻丫头泪眼汪汪地凝注着他,自然会引起他的注意,于是在脑海中快速搜索自己相识之人中与这个女孩最为相似的,首先浮上脑际的便是他一直在寻找那位,再看看她那傻傻的眼神,天下还有第二双如此特别的大眼睛么?
  他还有啥不明白的?欣喜若狂之余,忍不住便想逗她一下作为见面礼,这本就是他和情儿相处时的对话习惯。
  听他如此说,情儿忍不住哭出声来,眼泪更是狂涌而出,呜咽着道:“我也一直在、呜呜呜……找人打听您的下落,可总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无月皱眉道:“别哭了行么?我最不喜欢见女孩子哭了,你说话明明挺悦耳动人的,哭声咋这么难听啊?”
  情儿透过模糊泪眼看出去,但觉许多人面向自己,张姨正站在自己身边一一做介绍,她也只好一一点头招呼,然后随众人行往内宅大堂。诸般繁琐礼仪完毕之后,她终于逮着机会、把无月拉到后花园西南角那片僻静无人之处。
  当听说他要来,她足足花了三天的功夫来梳妆打扮,可怎么都觉得不满意……眼下无月就在她面前,直愣愣地盯着她,她依然有些害臊,然而当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之后,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不是傻了,而是痴了!
  她心中满是幸福,他不仅并未忘记自己,而且比从前更加疼爱自己,虽然眼中更多的是父兄之爱,但她有把握把它变成另一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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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如期而至
  无月揽住她的腰肢,紧紧搂在怀里。
  他的怀抱总算如期而至,一如往昔那般温暖人心,原先预想的应该是温馨、甜蜜与满足,她却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她发现遇上这家伙之后她已无法象往常那样,她已控制不住局面,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如果说从前每天清晨在无月醒来时、她看着他的这种傻傻的眼神还有一丝装傻的成分,此刻她则是真的傻了!
  无月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快说说,丑小鸭咋变成白天鹅啦?”
  她痴痴地道:“您还记得么?在沙尔堡中,我曾让您想象过我女大十八变之后的模样,可您的想象力实在太差……丑小鸭长大后自然就成了白天鹅,还需要什么原因么?”
  无月不信地摇头:“小丫头别蒙人,就当初那样的胚子,法力无边的观音娘娘也变不出你现在这模样,老实交代,当年是否易过容?灵缇扮成小雨时就干过这样的事儿!”
  情儿坚决否认,不惜耍赖:“没有就是没有!您说说,是不是像当年我为您描述过的那样,貂蝉的黛眉、西施的身段……”
  唉~要说不该骗他的,可有些事儿绝不能告诉他,而且从前对他撒谎那么多次,似已成习惯,嗯!这是职业习惯,可怪不得我!然而,不知道自己到底骗了他些什么,也不知是否骗到了他的感情?然而有一点我很确定,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地被他骗走了。在情窦初开的那些日子里,我满脑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情景,赶都赶不走,没有一夜不梦见他。
  无月噗嗤一笑,打断她道:“少肉麻!依然黄毛小丫头一个,不过干净体面些罢了,呵呵!”
  情儿非常不满地瞪眼道:“喂!你对女人说几句好听点儿的话要死人么?”
  无月笑道:“你觉得把女人这两个字安在你头上,合适么?”
  情儿一怔,很不服气,我除了年纪,又有哪点不像女人?可转念一想,他身边女人一大堆,而且全是女人中的女人,别人不说,那位郡主虽面罩轻纱,仍难掩天生丽质、仙姿玉貌,我在他心中可不就是……
  可无论如何,对无月她嘴上是绝不肯认输的,正待反驳,郡主已盈盈而来,转头看看她,一言不发地把无月拉走了。
  她简直气得要死!郡主霸占他那么久,单独跟我待一会儿、说几句话又怎么啦?这么急着把他叫走!
  她凝目思索半晌,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重点,当务之急该是对付他身边那帮女子!
  这次与情儿重逢,无月心中的喜悦也是难以形容,他终于找回了小雨,可若是找不回情儿,必将是终身遗憾,因为那是他的责任。这次出行,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收获,他几乎抛开一切,除了最基本的应酬,尽可能多地把时间全花在这个最需要疼爱的小丫头身上,他要把失散两年来欠她的父爱加倍地补偿给她。
  长公主母女按惯例依然下榻于侯府后花园中最为僻静的慕思苑,那儿已成为真正的禁区,后花园院墙外由龙战旅高手日夜巡守,这次长公主出巡,随行人员仅区区数十人,但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凡有人不经通报企图进入后花园,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格杀勿论!
  她那位绝世无双的宝贝自然随她一起住在里面,赵凤吟早已不再刻意掩饰与无月的情侣关系,与他公开同居,只要尚未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不涉及到皇家礼仪那一套,倒无人能、也没人敢来干涉她的私生活,当然父皇和母后是可以管的,父皇是听之任之,母后则巴不得她早日有个心上人、结束尼姑一般的清修生涯,就更不会干涉她了。
  在无月的雨露滋润下她显得越来越年轻美丽,和灵缇并肩而立就像一对姊妹花。她也越来越自信,相信自己即便嫁给无月也不会有人说是老牛吃嫩草,她心中已把无月当作自己的丈夫。
  李君怡母女俩分别被安排在西厢跨院的北苑和南苑,与小青所居的中苑是南北向一溜排列、靠在一起的三座小院儿,燕芷容与小青这对冤家对头做了邻居,每每见面少不得要吹鼻子瞪眼。还在来澄阳侯府之前,李君怡早知会在这儿遇上君之黛一家,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小米又来纠缠自己。
  自被无月打开心扉之后,一向端庄贞洁的她变得像怀春少女一般,对男人和情爱的需求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稍一撩拨便会燃起熊熊欲焰,她很怕自己在小米的爱情攻势下招架不住,最终失身于他,那样太对不住无月。其实,若是排除无月的因素,她也蛮喜欢小米这个刁钻古怪的孩子,她简直不明白当年在这孩子的撩拨下自己的情欲咋就那么容易失控?
  所以,当她上午在中苑雅厅外遇上正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往里探头探脑的小米时,她的心不禁一跳,脸也红了,这儿是侯爷夫人的内宅区域,男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不知他偷偷跑来干啥?果然又想来纠缠我么?
  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东西遗失在他那儿,她心里更是扑通乱跳,正犹豫着自己是该责问他何以擅闯内宅,还是该立刻回避。小米或许听见她的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眼中满是痴迷与茫然之色,她还记得,每当这孩子露出这种眼神,便会像色狼一般扑上来扒下她的裤子、撩拨得她欲火焚身,然后便想强行交欢!她骇得本能地后退一步!
  她并非初出茅庐的雏儿,出生于赫赫有名的蓟州武林世家,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出道以来除了罗刹女王和长公主等有数高手,她尚未怕过谁来,论武功十个小米也不是她的对手,然而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咋会如此害怕这么个尚未长毛的可爱小男孩?
  念及“尚未长毛”四个字,她脑际不禁浮现出那根光秃秃、硬梆梆的无毛小鸡儿,那个迷乱的早晨她被小米要挟着被迫摸过,那种火热的触感和强烈的脉动似乎仍残留指间,令她颤栗!她不喜欢小米,但喜欢那根稚嫩的小鸡鸡,跟梦中儿子的一模一样,好可爱啊!以至于她忍不住闭上双眼、捞住它玩弄起来,爱不释手。
  在此过程中小米吃她的奶,强行脱光她的衣裤摸屄,挣扎间被他扯下几根屄毛,最后爬上身来欲行姦淫。若非自己事先与贞儿打过招呼,及时带人来相救,弄不好已被他得逞……
  当天上午无月和容儿出去逛街时小米又跑来纠缠她,这次她更加失控,竟主动让他掏出那根严重上翘的小鸡鸡,看着它呆呆出神,小米索吻时她半推半就、欲迎还羞,吻得激情四射,他伸手到裙下摸屄时她未再阻止,任由他的手指进入阴道,承认自己见到男孩勃起的小鸡鸡就会发情、被他摸得很舒服、喜欢被他肏却不能。
  她用亵裤接纳了他射出的精液,小米再度深情吻她时,她配合得愈发主动,射精后的热吻令她有些感动,感觉他是真心爱自己的,她把疲软的小鸡鸡夹入肉缝间休息,热吻之际耸动着腰肢,阴门磨擦小脑袋产生丝丝快感,当时她好担心,待它再度勃起后自己能否还克制得住?幸好容儿逛街回来后及时的敲门声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那条亵裤她到现在也未清洗,两年来在思念无月的午夜春梦中醒来、实在难熬时,她便想着无月的模样、嗅着亵裤上小男孩点点精斑的味道来安抚骚痒难禁的私密花园,竟能得到那种情况下所能得到的最大满足!她发觉若非顾忌无月,自己其实也很想和小米贴胯交欢,甚至有些怀念与他在一起时那种明知绝对不行、却又偏偏欲罢不能的偷情感觉!
  她对无月的爱不容置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永远高居首位,她对小米无爱,但多少有点欲的成分,而对她这种年纪的女人来说,欲也是生活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然而她的恐慌似乎多余,小米并未向她扑过来、也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把她拖进一间屋里大肆蹂躏,而是呆呆地看她一眼,活像不认识一般甩头就走!
  李君怡大感纳闷儿,忙唤道:“小米,不认得我了么?”
  倒不是她有啥念想,而是女人天生好奇心重,这孩子当初对自己如此痴迷,如今却形同陌路,她很想弄个明白。
  小米怔怔地站住,有些做贼心虚地看着她,一脸茫然之色。这些天来他心中眼中只有情儿一个,每天都要偷溜过来看看她在不在姊姊这边,可自从长公主大驾光临之后,情儿就像失踪了一般,已有好几天不见她了,心里总觉少了点什么、成天空落落地就像丢了魂儿。
  吟香阁附近他是再不敢去了,情儿竟玩真格的,前天他熬不住又跑到那边院门外躲起来打望,刚蹲下身子便触发一只捕兽夹,幸好只是用来对付狼或鹿那一类、并非情儿所说的虎夹,上面的铁刺却也把屁股夹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费好大劲儿才掰开来、脱身而归,又不敢声张,偷溜到街上找郎中为自己敷药疗伤,疼得要命不说,屁股上到现在仍缠满绷带,解手真是不方便!
  他暗忖情儿最常去的地方该是后花园,因为无月便住在里面,虽不知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但无月是她原先的主子,既然来了多半要时常进去侍候的。可如今后花园乃是长公主殿下的临时行宫,禁区中的禁区,他更不敢乱闯,所以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到姊姊这边来碰碰运气,希望出现奇迹。
  但觉眼前的美妇有些眼熟,想了好一阵才想起她是谁,哦!自己原本就是冲她来的,想想当初对她的痴迷真是可笑,和情儿相比,啧啧……娘说得对,自己本该找个年貌相当的女孩,这种熟妇还是回避为好,免得惹情儿不高兴……
  所以他忙对李君怡长揖为礼,低声说道:“李夫人好!在下尚有事在身,就此告辞!”生怕被姊姊发现自己又偷溜过来,那个燕三小姐更不好惹,言罢匆匆而去。
  看着他那快速消失的背影,李君怡简直如坠五里雾中,不知这个一向尖牙利齿的小家伙得了啥毛病,咋忽然变得如此痴呆木讷?
  小米想错了,其实情儿哪儿也没去,依然成天窝在吟香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的,久别重逢之下她时刻都想和无月黏在一起,恨不得片刻都不分开,可她用不着跑到后花园里面去死盯着他,一来进去不易,即便进去了,公主殿下和郡主总是不离他左右,她找不到多少和无月独处的机会。
  于是情儿便说动他搬到吟香阁来住,公主母女俩自然百般阻挠,却哪里敌得过她的手段?她三言两语便把无月驯服得服服帖帖,一心想搬出来,公主母女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去了。
  这几天无月几乎是被她关在吟香阁楼上、形如囚犯,当然,有情儿这样一位绝代红粉温柔相伴的囚犯生涯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之事,他似乎也不能例外,每天只在楼上美人香闺中的卧室、暖阁、雅厅和餐室等小小空间活动,日子竟也过得挺滋润。
  情儿与他可谓寸步不离,连解手也要陪他同往或要他陪自己,只是转过身去而已,即便夜里,虽不至于还象当年那样蜷缩在他怀里睡觉,眼下她自个儿也感觉难为情,却仍坚持要他睡在自己的卧室中,她也赖在屋里不走,让婷儿和梅儿搬来一张贵妃椅,情愿在椅子上凑合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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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控制
  和当年一样,每当睡醒刚睁眼,她便忙于搜索他的身影,随后目光停留在那张她百看不厌的俊脸上,呆呆地看着他,再也舍不得移开,直到他也睁开双眼,与她对视一阵之后,她便上前像当年一样侍候他,把自己认为最好吃的东西拿给他吃,也一定要他先吃过了、她自己才肯吃,无月也依然处处都拗不过她,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她已进入少女怀春时节,不复当年那个对情爱似懂非懂的懵懂小女孩,夜里躺在情郎身侧,体内剧增的发情因子每每令她浑身燥热、情欲如春风吹拂下的野草般快速蔓延,她需要他,无论是爱还是肉体……唯因如此,她反而不敢再蜷缩在他怀里睡觉,怕控制不住自己,怕他认为自己是个轻浮放荡女。
  爹教给她的人生信念是要控制一切,她自信也能做到这一点,可那是以前,绝非像眼下这样心不由己、为情所困。所以她一直怀疑,自己前世一定欠了他的情,要么就是他欠了自己什么,自打遇上他便绻眷至此、沉迷如斯。
  她很不习惯这种感觉,但她喜欢这样的生活,但觉成天就这样盯着他、侍候他、依偎在他身边一辈子,便已是最幸福之事,就像她曾经跟张姨说过的那样,她的人生乐趣一下子变得很单调,但却绝不平淡。
  由于有过“抛下”她的经历,虽然当时他也是身不由己,但无月仍内疚了好长一段时间,重逢之后难免有些宠她过度,也乐得和她待在一起,白天玩闹嬉戏,夜里也要和她秉烛夜谈,互道别来经历,每每娓娓忘倦。
  据情儿说,自打被遗弃在叶赫部和辽东女真交界处、大黑山东部那片荒山野岭之中,她一直沿马车消失的方向往西南方追过去,一路上风餐露宿,只好又干起老本行,以乞讨为生,总也没有他的消息。忍饥挨饿地到了叶赫堡找到小方,他也不知无月的下落,而且听说无月被遣回后他也非常吃惊。
  她在那儿待了些日子,因为与叶赫雅黛合不来,便请她派人把自己送到朵颜部哈日娜家里。
  洪布尔大叔和仁萨娃大妈虽然待她很热情,可哈日娜不在,且语言不通,她待在那儿也没什么意思,便借了一匹马一路向西南而行,打算沿来时的路返回关内,希望在路上能打探到他的消息,然而却毫无结果。
  行经进军山进入喜峰口之后,她反而不知该去哪儿了。想了半天,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便赶到蓟州李家堡,打算暂时投靠李君怡母女,再慢慢找人打听他的下落,谁知母女俩均已返回岳阳君山长鲨帮总坛。
  她这下彻底傻了眼,但觉天下之大,已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她在蓟州人生地不熟,实在没法待,左思右想之下,只好继续南下,心想实在不行,就回到济南府南郊溧阳小镇上过从前那种生涯吧?未曾想在德州竟遇上出来游玩的澄阳侯夫妇,由于和百媚夫人认识,她便随夫妇俩来到了兖州澄阳侯府中,一直待到现在。
  她这番话真真假假,故事编多了,连她自己都有些信以为真。行骗高手首先必须是个撒谎大师,作为这一行的专家,她深知谎言要让别人相信,首先得让自己相信,另外就是要把容易漏洞百出的情节用一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带过,这段描述中最后一句话便是这种情况。即便张姨不顾要挟地跑来向无月揭自己的老底,她也能给最后这句谎言打上完美的补丁。
  当然,隐瞒真相的最高境界是啥也不说,我的那段经历如何?随你去猜吧!错非是对无月,她还懒得费这么多口水呢!
  其实无月心疼她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去追究她话中是否有漏洞?若情儿说自己就是灵缇失散多年的妹妹,他大概也会相信,绝不会想到去找长公主对质!此刻他一心只想着以她当时小小的年纪,孤身一人走过几乎大半个神州,其间遭受的磨难可想而知,自然对她更是加倍疼惜!
  他把自己的经历也大概说了一下,其中一些隐秘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自然也略过不提,儿童不宜嘛。
  情儿听了也是挢舌难下,尤其那两次大难不死令她心惊胆颤,暗叫侥幸,听罢不禁饱含热泪,长叹一声道:“我就说嘛,您这样的好人老天都会保佑的。我只是奇怪,这些女人为何都那么拼命地帮你?”
  无月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很感激她们的!”
  情儿撇撇嘴:“若是一般的朋友,肯那样对你么?信你才怪!”
  二人成天黏在一起,渐渐地,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可就坐不住了,尤其那几位阿姨久旱之下好容易盼来甘露,却被这个可恶的小丫头牢牢霸占,她们只能抽空子和情郎眉来眼去地光打雷不下雨,更觉难熬。李君怡在蓟州李家堡和来路上陪过无月一些日子还好些,张媚和君之黛则只能抽空子拉着情郎去开钟点房、无法得到过夜的机会,即便这样也时常遭到情儿的骚扰,无法畅怀。
  君之黛那个伤心啊!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起床,花那么多时间来梳妆打扮、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的,在午餐、晚餐及饭后一起散步等难得一见的有限时间里尽量在无月面前晃来晃去,向他展示自己的美丽,可情郎那双眼睛除了爱怜横溢地盯着情儿,似乎对啥都不感兴趣,在他眼前晃得次数多了,他似乎还嫌自己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论何时,那小丫头只需对无月勾勾手指,他便乖乖地随她回吟香阁去了,再也不肯出来,自己往往需派丫鬟去连续找他、催他十次,他才会急匆匆地出来和自己见上一面,就这片刻功夫情儿也要黏在他身边,害得她想和无月说几句体己话的机会也无。不独是她,似乎连长公主和李君怡等人也是如此,更别说媚姊了!
  君之黛简直气死了,这丫头整日整夜地和他厮守在一起,竟连半天也不肯把他出让给大家!盼星星盼月亮地苦侯无月两年,我容易么?还一心盼着有机会和他聊聊婚嫁之事呢……
  情儿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情形,不仅这些阿姨受不了,以灵缇为首的这帮小美人也是醋意大发,纷纷把矛头对准这小丫头。眼见情势不对,在无月和情儿缺席的情况下,长公主特意在后花园慕思苑大厅里组织了一个专题研讨会,会上大家达成这样一个共识:情儿是个祸乱世间的小妖精,无月此刻不幸被迷住,已神智不清、且症状严重,必须设法救治!第一步是要设法将二人分开。
  一个以长公主为首脑的反情儿联盟逐渐成形,指挥部便设在这间大厅里,无月的那些红颜知己每天下午在这儿碰头,研究对策、协调行动,目的是齐心合力地把小妖精从情郎身边赶走。
  情儿仍成天窝在吟香阁里、黏在无月身边,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已如春蚕吐丝一般把满腔挚爱一丝一缕地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永生永世也无法也不忍再逃离这个爱巢,当然作茧者必自缚的道理她是懂的,她自己也同样被困其中,永世不得解脱,可她心甘情愿!
  她这种年纪的怀春少女往往多情、偏执而敏感,其初恋本就是狂热的、缺乏理性的,有时甚至是灾难性的!
  若说无月就象长公主等人所说的那样已神智不清的话,情儿则象没了三魂七魄,只能用魂牵梦萦、如痴如醉来形容了,她知道自己那些情敌的来头有多大,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啻于火中取栗,她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可她已深陷自己这一行最忌讳的心不由己之境,她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日夜与他相依相偎厮守在一起,这种情形下她没法想得长远,耳目也变得不再那么灵敏。
  还好,她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小密探婷儿姊妹却随时都在留意着外面小姐那些情敌的一举一动,在强大利益的驱动下,她俩已决心跟定小姐,做她的铁杆追随者!
  在她俩的反复警示下,情儿终于察觉到这一系列针对自己的阴谋,无论她多么不乐意,也不得不暂时舍下无月,抽身出去大肆展开公关活动,以她的能耐和手段,以及对人性贪婪这一弱点的深刻理解,这似乎不过是小菜一碟。
  说到人性贪婪,这是她最常用于对付别人的、也是最有效的突破口,这似乎与仙女般的灵缇毫不沾边,然而一旦牵涉到前世今生均挣不脱的情缘,所谓关心则乱,即便真正的仙女也难免会患得患失,灵缇又何能例外?
  所以几天之后,情儿依然好端端地待在无月身边,他的那些红颜知己所组成的反情儿联盟倒自乱阵脚、大搞窝里斗,指挥部大厅里已乱成一锅粥!赵凤吟母女俩接连吵了好几次架;张媚和君之黛这对无话不谈的闺蜜竟差点翻脸绝交;影儿三番五次来告君怡阿姨的状,须知她俩的前世可是一对感情深厚的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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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身不由己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燕芷容和小青这对老冤家更不用说,已拔剑决斗数次。
  哦!小青倒不是反情儿联盟中的人,她非但不是,来到侯府这些日子以来,她还与情儿一见如故,好得跟一对闺蜜一般,联盟中的一些内幕消息便是她透露给婷儿的。她与燕小姐起冲突是因为她又欺负了弟弟,而燕小姐之所以痛殴小米并非因为他又去纠缠李君怡,而是发现他时常偷溜进西厢跨院中苑附近四处游荡,警告两次依然无效后,她终忍不住大打出手!
  然而这一切似乎对无月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他已有两三天未跨出吟香阁大门一步,其间他编造出无数借口、打发走一拨又一拨前来请他的丫鬟们,这些丫鬟分属于不同的女主人,且都反复来过多次。
  派贞儿来连催多次无效之后,君怡甚至好几次亲自登门,威胁他若再不奉召,她会重新考虑是否接受小米。小米两年前在溧阳镇宾悦客栈中狂追君怡之事无月是知道的,而且知道二人曾有过两次暧昧,除了入巷之外该有的亲热举动都有了!
  这些都是后来芷容姊姊告诉他的,目的是挑拨他和君怡之间的关系,她成功了,无月很是火大,自己好容易把这个熟美性感的节妇拖下水、把她培养成床上淫妇,小米凭啥捡现成?为此他和君怡吵过几次,严禁她跟小米再有任何来往!短短几天前这种威胁很管用,他会暴跳如雷,把君怡按在身下、用冲天钻好好惩罚她一番,让她得偿所愿。
  然而眼下除了情儿他对啥似乎都提不起兴趣,也都无所谓,他但愿自己能厚颜无耻地说:君怡,您就和小米好吧,他其实也挺不错的!
  当然他还不至于堕落到如此程度,可嘴上没说,脸上的神情显然泄漏出心中的秘密,君怡脸色大变,一付痛心疾首的模样!这个前世强暴过她两次,今生又接着诱姦她、害她堕入失贞深渊的小恶棍怎能对自己如此无情!
  他赶紧找了一条足够充分的借口,说明自己这会儿实在没时间陪她。君怡最近一次离去时两眼含泪,跺脚含恨地赌气说道:往后你若发现我和小米木已成舟、怀上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你可别后悔!
  他依然不为所动!
  君夫人也曾数次来暗示他,洛阳豪门子弟张公子一直在纠缠她,希望她能委身再嫁,提出的彩礼如何丰厚,均为她所婉拒,眼下张公子也在洛阳,已找上门来,并说她独身日久,委实艰难,最近不得不考虑再嫁云云。她说了这么多,不外是想让自己跟她过去聊聊嫁娶之事,可他眼下哪有这门心思?就像对付君怡一样,找借口把人打发走了事……
  这种类似撒谎的行为令他很不适应,然而没办法,他喜欢呆在这儿享尽美人销魂蚀骨的温柔滋味,越来越变得哪儿也不想去,连重返罗刹门竟似也不再那么急迫。
  他时常暗中对天忏悔:北风姊姊、紫烟、大姊、丽儿妹妹、晓虹……(后面还有一长串名字,他一向细心、记性也好,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恋人)我实在好想早些见到你们,可、可我与情儿久别重逢,她希望我在这儿多呆些日子,并非我不想念你们,请原谅我吧!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与北风姊姊分离的时日比情儿还长些,这样默祷一番又岂能自圆其说?可是我也不知咋会变成这样,唉!
  所以今天上午巳时,灵缇亲自过来找他时,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如何推脱,脑子飞快运转着,想搜索到一个可以不出去的充足且足够新鲜的理由,可他颓然发觉,连诸如他需要留在吟香阁花园里搭起一个简易木蓬以抵御天外飞石之类的借口都已用过,只好张口结舌地呆立当地、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所云。
  灵缇依然是如此沉静、甚至也足够温柔,若说谁最有资格母仪天下,当非她莫属!可是情儿……如今他只需想起这个名字,便足以令他难以自已,他只想静静地和她单独呆在一起,片刻也不想离开,谁也不想见。
  灵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幽怨而情深,良久良久之后,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首先打破沉默:“走吧,咱们该去慕思苑聚聚了。”
  无月回头看看情儿,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一时也迟疑着不愿挪动脚步。
  灵缇看了情儿一眼,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无月养伤期间那个悠长的梦中、那位同样迷得他一塌糊涂的小魔女,虽然情儿跟她的容貌不同,但梦境和现实中的情况竟是如此相似,心中又多少有了些怀疑。
  她淡淡地道:“今天是冬至,我特意为你设下羊肉全席,你该参加的,情儿也一起去。”
  无月猛省,这段时间简直过得日子都忘了,不禁拍拍脑门赧颜道:“瞧我这记性,缇儿,咱们这就走吧!”
  慕思苑大厅中举行的这场冬至午宴上气氛很差,并未因他偶然出来这么一趟便有所改善。餐桌边这些气急败坏的大小美人依然暗中彼此较劲儿,个个说话带尖带刺,酒不过三巡之后君怡便首先和君姨吵起来,两位都是端庄雍容的大美人,堪称典型的贤妻良母,平时温柔高雅可人,谁知这会儿竟瞪着两双斗鸡眼相互大爆粗口、视对方如生死仇敌一般!
  无月刚起身过去劝解,这边芷容姊姊和小青又掐上了,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凤吟和张姨这对妯娌间又因为菜肴的咸淡问题针锋相对,其他还有……大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照这样下去,该有人要忍不住大打出手了!
  无月一时间头大如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好歹平息这一场场争端,手段是把她们一个个劝出去单独做工作,当然免不了要承诺些啥的,不过日程几乎都安排在好几天之后,疑似缓兵之计。
  痛定思痛之下他决心找出始作俑者,经过大量的调查取证,他发觉情儿的嫌疑最大,她虽然也是成天愁眉苦脸、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甚至看似比其他女子更加苦恼,可事实上,唯有她并未和他的任何一位红颜知己起过冲突。
  无月很是气恼,自己软硬兼施、费好大功夫才建立起一片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绝不容许任何人轻易破坏,情儿也不行!
  傍晚回到吟香阁楼上雅厅,情儿又习惯性地依偎在他身边,他叱道:“给我站好!瞧你最近干的这些好事儿!若不一一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哼哼!”
  情儿一眼瞧出他的小把戏,嘿嘿!想诈我么?你还嫩点儿!便傻乎乎地问道:“我做了什么事让您这样生气?我还真不知道,能否提示一下?”
  无月顿时泄气,他几乎百分百可以肯定,然而他还真说不出她到底施展了些什么阴谋诡计,徒自气得脸红脖子粗,坐在软椅上呼呼直喘粗气!
  好半晌之后他才好歹调匀呼吸,痛心疾首地道:“情儿,你跟我也要玩心眼么?真是令人寒心!”
  情儿见他如此苦恼,也很是心疼,缓缓靠进他怀里嘟起小嘴儿说道:“好好好,我承认是用了些欺诈手段还不行么?您就别生气了行么。”
  见她这付可怜兮兮的模样,无月心下不禁一软,忙又狠下心来,这次绝不能再上这丫头的当,板着脸说道:“那就赶快交代,你都用了些什么阴谋诡计、把她们一个个整成这样!”
  情儿答非所问,喃喃地道:“以后我再也不和您拌嘴了,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好不好?”
  无月奇道:“你这是怎么啦?谁刺激你啦?嗯~这就好,你得赶紧设法让她们和好如初,否则往后的日子我是没法过了!”
  情儿委屈地道:“您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既然跟定了您,就该听您的话。您说得对,人性本恶,做人不能太谦让,要据理力争,我可是您的人,见您如此疼我,那些夫人和小姐便合起伙来对付我,我自然要对她们不客气!可我人小,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她们,就只好用些手段了......”
  言来一付吹鼻子瞪眼的好斗模样!
  无月一阵头晕,他当年如此教她是怕她独自在外面上当受骗,总也没法说服她,眼下倒似有了副作用,她居然在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中间大肆挑拨离间,尽搞窝里斗,弄得他焦头烂额!
  然而即便如此,无月还是原谅了她。此刻若是把那帮大小美人和情儿放在一起掂量掂量,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情儿这边,如此美人、一人足矣。
  第二天午后,无月裹着貂裘静静地欣赏情儿摘花,吟香阁花园不大,但布设精巧雅致,花卉品种搭配种植得很好、品种也多,可这时节梅花含苞未放,唯有香雪兰开得正艳,乳白色花朵和玉人在寒风中冻得白里透红的纤纤素手交相辉映,无不美到极致!
  情儿手提小花篮挽住他的手臂,回到楼上温暖的小小暖阁之中,她打开衣柜取出那幅画轴,小心地展开。
  无月凝目看去,是情儿的画像,那双绝世明眸画得如此传神,不禁赞道:“不愧是一代大师的杰作,可谓画龙点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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